夏芍幾個跟在后面,其實也沒干太多活,挑材料的門道倒是聽了一耳朵。
幾輛車都看完,老羅點點頭,“就這樣吧,還有尾貨沒送過來的,讓他們抓緊時間送。今年過年早,再有個十來天就該泡米做豆沙了。”
石科長點頭說好,給幾人都遞了煙,“辛苦了,抽根煙歇歇。”
遞到夏芍,他很自然地把煙換成了糖,“這位女同志以前沒見過。”
“她是今年剛來的,羅師傅的心頭寶。”吳班長接了句,雖是開玩笑,語氣還是有絲酸。
不過他這人酸歸酸,嘴也碎,倒不像周雪琴,會在行動上擠兌人。
石科長一聽了然,“原來是夏同志,早就聽說你有一手掐劑子的絕活。”說著又抓了一把糖給夏芍,“廣東
那邊的水果糖,路過沈陽時捎了點,就吃個新鮮。”
上海的奶糖,北京的酥糖,廣州的水果糖,是這年代最好的三種糖。
只不過廣州距東北太遠,江城又不是沈陽那種交通樞紐,商店里并沒有水果糖賣。
夏芍笑著和對方道謝,舉止落落大方,一點也沒有乍見好東西的驚喜,也沒有受寵若驚。
這表現,要么就是出身良好見過好東西,不覺得稀奇;要么就是內心堅定,不為這些外物所動。不管是哪一種,這姑娘都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么年輕溫軟。
石科長笑了笑,再看夏芍眼里就少了絲男人看女人,變得和其他人差不多了。
夏芍捏著那幾塊水果糖,心里也對這位石科長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果然能進供應科靠的是關系,能當上科長,自己就得有幾分本事了。
看他對幾人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對老羅那是客氣中還帶著尊敬,尊敬他是廠里的老師父,尊敬他把著質檢這一關,一句話,就能說他們采購回來的東西不合格。
對其余幾人就很尋常,只是也沒有擺科長的架子,還給幾人都發了煙。
對夏芍一個女同志也沒有看輕,一開始還有點看異性的欣賞和打量,發現不是那么好上手的人,態度立馬變了。不管在職場還是情場,顯然都是個老油條。
夏芍知道這種搞采購或者搞銷售的,多半在外都不干凈,常去的地方基本都有女人。
這種老油條,也不怪李來娣會被他哄到手了。說到底,李來娣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是個從小家里重男輕女,就沒怎么被人寵過的缺愛小姑娘。
因為缺愛,別人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以為那是全世界了,忽略了很多她必須要面對的困難。
比如說旁人的眼光,比如說石科長那三個孩子
不過那是別人的選擇,與夏芍無關。抽檢完采購的原材料,夏芍就回去繼續幫老活了,那把水果糖也沒吃,晚上下班的時候塞進了陳寄北的口袋。
陳寄北也沒急著吃,按著她在門內墻邊一起品嘗的,直到吃飯,嘴里還殘留有蜜桃的甜香。
正好醋已經買回來了,飯后陳寄北忙自己的,夏芍翻出幾個紅富士蘋果,準備把蘋果醋做了。
蘋果去皮去核,切成一公分左右的厚片,鋪在洗好的罐頭瓶子里,一層蘋果一層糖。最后將白醋倒進去,沒過蘋果,然后罐頭瓶子密封,等發酵就可以了。
夏芍怕不夠,一口氣做了三大罐放在墻角發酵,開罐那天滿屋都是果醋香。
孫清敲門進來,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這什么醋怎么聞著怪好聞的”
“蘋果醋,用蘋果和白醋發酵的。”
夏芍已經把果醋倒進了陳寄北做好的木桶里,因為用砂紙反復打磨過,木桶表面又光滑又細膩,還被夏芍用綁頭發的紅綢帶在桶沿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看還剩下了半罐頭瓶子,她倒出一些給孫青,“回去一勺醋三勺水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