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正式開席,何二立的大哥何大立才跟他媳婦兒姍姍來遲,進門先道歉“對不起來晚了,元旦就休這一天,家里又要洗又要涮,耽誤了點時間。”
眾人沒說什么,趕緊招呼他們坐,入席的時候,何二立嫂子卻看著夏芍半晌沒落座。
“這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姑娘,咱們這娘家人總該往前安排安排吧我跟大立也是好三十的人了。”
話是笑著說的,可明顯對夏芍這個小年輕被安排得比她靠前不滿。
場面一下子冷下來,何大立拽了拽她,被她不客氣地把手甩開了,只能尷尬地站在那。
何嬸兒看著眉就皺了起來,又強忍著舒展開,“人家小夏是介紹人,上座是應該的。”
何叔臉上的笑容也一淡,何二立不擅掩飾情緒,更是動了動嘴想說什么。
還是栓子笑著過來,幫何大立媳婦兒把凳子換成了椅子,“夏同志既是我和云英的介紹人,也是我姑姑的好友,是長輩。剛才沒說清楚是我不對,待會兒一定給嫂子賠罪。”
何大立媳婦兒這才沒再說什么,撇撇嘴坐下了,何大立也趕緊跟著坐下。
吃完飯,這兩口子也沒幫著收拾東西,說了聲還得去何大立老丈人那看看,抬屁股走了。
孫清不免悄悄跟夏芍嘀咕,“云英這個嫂子怎么有點”她組織著措辭,“掐尖兒”
夏芍也沒想到何二立的大哥大嫂是這樣,女的強勢,反而是男的在家說了不算,什么都得看媳婦兒臉色。而且云英大喜的日子挑刺兒,這個嫂子也太不顧場合了。
難怪當初她給何叔送旱煙,何叔催何二立找媳婦兒,何二立說讓他嫂子買,何叔不置可否。
她委婉地跟孫清說“我以前也沒見過,對他們不是很了解。”
陳寄北跟何二立那么要好,夏芍都沒見過,估計何云英這個大哥大嫂并不怎么常回家。也難怪這些天收拾新房準備結婚,何家幾口人都忙前忙后,就是不
見這對夫妻。
既然不常回家,掐不掐尖兒對栓子也沒什么影響,畢竟栓子只是姑爺。
孫清沒再說什么,回去把這事兒透給了她嫂子。她嫂子聽了,顯見也松了口氣,“我就說云英家里人看著都挺好的,就是一直沒怎么提這個嫂子,原來是不常回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難相處的又不是老丈母娘,這點小插曲也就過去了。
因為在席上喝了點酒,路上有雪又不好走,回去夏芍就沒讓陳寄北酒駕,準備坐11路公交。
兩人推著自行車,走出栓子家沒多久,竟然碰到李來娣那邊也出來送客。
李來娣不知怎么有點感冒,一直在打噴嚏。倒是石科長滿面春風,牙花子都笑出來了。
李常順和田翠芬跟他站在一起,年齡差得還沒有李來娣跟他多。不像他老丈人老丈母娘,倒像他哥哥嫂子,兩人顯然也不是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看到夏芍,李來娣立馬來了精神,想問問夏芍她那輛汽車怎么樣,氣派不氣派,一開口卻是個大噴嚏。
不過她這一動,石科長也看到了夏芍和陳寄北,打招呼,“夏同志,陳師傅。”
李來娣當時就看向了他,眼神不可置信。
李常順和田翠芬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兩人,本就很淡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李來娣找了個二婚的、能給自己當爹的老男人,他倆本就面上無光。偏那死丫頭作死,婚前就被人哄到了手,哪怕不嫁石榮祖,以后再找婆家也是麻煩。
沒辦法他們只能同意。又想著石榮祖好歹有錢有人脈,李來娣自己不自愛,他們怎么也得端端架子,別讓人真覺得他們家姑娘不值錢,要了五百塊錢彩禮。
當初夏芍結婚,陸澤同還給了三百塊錢彩禮,一輛自行車,一臺小座鐘,加起來也有五百了,石榮祖不比陸澤同有錢
結果石榮祖說他花錢請了人結婚那天過來吹打,還跟單位借了車,手里錢不多,想留著年后出差的時候給來娣買東西。話說了一堆,錢只肯給八十。
江城靠山吃山,農村除了種地,還能有些山菜、蘑菇的額外收入,結個婚都不止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