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感覺錯了,夏芍放下手里這盤,又端起旁邊另一盤試了試,眉頭蹙得更緊。
抬頭去看其他人,其他人卻顯然沒有注意,已經把元宵倒進了箱子里。
夏芍就把自己昨天包的那幾盤全試了試,抽出六七盤放到了一邊。
郭姐過來拿盤子,看到她這個舉動忍不住納悶,“怎么了”
“沒事。”夏芍不動聲色,臉上甚至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這幾盤都是我昨天包的,我之前一直負責掐劑子,沒包過,怕包的不好,一會兒讓王哥檢查一下。”
“你這也太小心了。”郭姐忍不住說她,卻沒動她的,只把周圍的托盤都拿起來去倒了。
不多會兒王哥過來,看了看那幾個托盤,“你這不包得挺好的嗎”
夏芍在做吃的上向來有天賦,凡經她手做的東西,不僅速度快,還從細節處透出幾分精致。托盤里這些元宵不僅個頭一致,滾得還很圓,看起來晶瑩又美觀。
夏芍什么都沒說,只靜靜看著他,眼里卻有著不容錯辨的凝重。
王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被看了會兒心里突然一沉。
夏芍這是有話跟她說,還是不能被其他人聽到的話,估計是發現了什么不妥。
他端起其中一個托盤又看了看,沒看出什么,卻故意皺起眉,拖著留到了最后。
郭姐把倒好的盤子摞成一摞,看到還停下,關心地問了句“有什么問題嗎”
王哥沒回答,“你們先干,我有點話單獨跟小夏說,耽誤一會兒。”
這怎么看怎么像夏芍包的有問題,礙于關系又不好當著別人的面說夏芍,郭姐沒再說話。
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王哥既然給夏芍留了面子,她就不好多說了。
等人都進去了,王哥才低聲問夏芍“到底怎么回事”
“這幾盤重量不對。”夏芍低垂著眉眼,像是被說了有些抬不起頭,聲音卻平穩而快速,“這些都是我包的,我端出來放在架子上的,按理說每盤正好是六斤。”
糕點車間的托盤都是統一訂購的,做月餅的時候四個一排,能放六排,剛好是六斤。
做元宵的時候元宵要分開點距離,不然會粘在一起,放滿了也是五六斤。
夏芍干活有條理,元宵擺得整齊又漂亮,放得也多,每盤都能放下六斤。她來食品廠也有半年多了,什么東西一過手就知道重量,王哥不疑她,“差了多少”
“每盤都不一樣,那盤少了一兩三,那盤少了一兩八”
夏芍如數家珍,王哥聽著一一看去,還真發現幾個盤子的邊緣都不太整齊,有被動過的痕跡。只是不明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還只是夏芍包的幾盤,就少了一斤多,其他的盤子呢席子上的那些呢
王哥就說他們班干得那么快,自己也算著每天的制作量,怎么會少了二百多斤。
這年代可不
比后世,但凡吃的都是值錢東西,也要糧票。他們班負責的湯圓能貴一點,要六毛多一斤,二百多斤就是一百多快,夠一個人三個多月的工資了。
這還沒算糧票呢,沒算其他班滾的干面元宵呢,誰知道干面元宵有沒有丟。
王哥臉色難看,“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必須跟車間說一聲。”
夏芍卻叫住了他,“先別去。”
王哥心里疑惑,但知道夏芍向來有主意,還是停下了腳步。
夏芍壓低聲音,“這事兒是我感覺出來的,咱們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東西的確被人偷了,去跟車間說也未必會有人信,搞不好還會以為是咱們推卸責任的托詞。說了也容易打草驚蛇,再想抓人就更難了。”
這倒也是,消息一旦傳出去,那人只要不偷了,他們就別想把人找出來。
要不然夏芍也不會不明說,以怕包得不好為由叫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