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江城地處長白山山脈,山上收的不僅有蘑菇、木耳、松子、核桃這些山貨,人參、天麻、牛毛廣這些藥材,還有野兔子皮、野狐貍皮甚至狗皮這些皮毛。
孫老狠就是老獵戶,建國前靠著一桿獵木倉沒少掙,建國后接著打皮毛賣給土產公司。
因為槍法準,下手狠,別人給起了個外號叫老狠。家里在全村那是數一數二的有錢,可就是兒女不旺,只一個兒子還是個傻子,村里人都說是他殺生太多遭報應了。
這么艱苦的年代,他媳婦兒耳朵上還戴著對金溜子。光燦燦直晃人眼。
“嫁給鐵根有啥不好你孫大爺就鐵根這么一個兒子,只要你好好跟鐵跟過,給我們孫家多生兩個大胖小子,他這些家當,將來還不都是你們兩口子的”
說著若有所指地摸摸耳朵上的金溜子,“要不是算命的說你有福相,能生兒子,我還看不上你帶個累贅媽呢。”挑剔地打量著金美云,尤其在她屁股上多停留了會兒。
那眼神就像在挑揀貨物一樣,金美云臉通紅,身體都在發抖,卻沒有辦法發作。
她兩個舅舅就在旁邊看著,手里拿著借條,渴了要喝,餓了要吃,還要吃好的。
她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出去擺攤了,家里的糧食也被吃了不少。而且被兩個舅舅一氣,她媽又病了,看病吃藥都要錢,兩個舅舅不走,她媽這病也別想好。
“我看你就跟了她家得了,她家條件多好啊,三轉一響都能給你買了。”一舅舅翹著一郎腿,剔著牙。
小舅舅也勸她“我看你媽這病是治不好了,一般人家也養不起。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你媽考慮考慮,再說我們這還等著錢給你倆表哥說媳婦兒呢。”
“就是,一般人家哪養得起這么個病秧子”
孫老狠媳婦兒跟他們一唱一和,“你答應跟我們家鐵根,我就幫你把這錢還了。你也不用去蹲小市場了,留在家生兒子。這風吹日曬的,哪是娘們兒該干的活”
金美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頂回去,又想到了炕上病得迷迷糊糊的母親。
她握緊拳,,倔強昂起的頭顱一點點低下去,正要說話,房門突然被人拉開。
“不就是錢嗎我給她還”
來人個子不高,身形也不是多么壯碩,卻進門就擋在了她前面。
自從父親過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擋在她前面
金美云愣住了,說得正起勁的孫老狠媳婦兒也愣住了,“你誰啊”
何一立沖進來的時候哪想過這個,脫口而出,“我是她對象。”說完心里有點虛,但又覺得也只能這么說,“我和她對象處得好好的,她嫁什么你家那傻子”
聽他張嘴就是傻子,孫老狠媳婦兒臉沉了。
一聽他說是自己對象,金美云也反應過來了,“你”
“我什么我你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和我說
”何一立回頭瞪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邊說邊開始擼袖子,真當我好欺負了是吧連我媳婦兒都敢搶。”
何一立一身工裝,身后還背著工具包,皮膚白凈,一看就不是農村這些糙漢子。
孫老狠媳婦兒摸不清他的底細,狐疑地看向金美云,“你啥時候處的對象”
“婚姻自由,啥事兒還都得讓你知道知道”沒等金美云開口,何一立就先懟了回去。
一年多了,金家丫頭始終不松口,這眼瞅著就要成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孫老狠媳婦兒心里不甘,“你說你能還,你就真能還了誰知道你是哪根蔥。”
金美云兩個舅舅顯然也不信。
何一立干脆取下工具包,撂在了金家唯一一張小桌上,“我叫何一立,,江城食品廠釀造車間木匠房的工人。你們給我幾天時間,我要是拿不出錢,可以去單位找我。”
工具包里的東西露出來,看著的確像做木匠活用的。
何一立不僅報了名,還把單位報的清清楚楚,非常有可信度。
金美云那倆舅舅就是想要錢,誰能給錢,誰就是親家,臉上立馬露出笑容。
他倆不鬧了,孫老狠媳婦兒勢單力孤,自然占不到什么便宜,冷哼一聲,抬屁股走了。
金美云一舅就問何一立“她欠了我們三百,你準備啥時候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