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也就笑著點頭,“要重新選址,的確得選個寬敞點的地方。”
晚上回家,陳寄北又沒回來吃飯,連半夏都忍不住抱怨“天天忙,我和哥都快高考了。”
“你還需要你爸送啊”夏芍笑她。
這年代可跟后來不一樣,只有一半的畢業生能去參加高考,能考上的就更少了。大家都不重視,很多人甚至就是去考著玩的,自然也不會有浩浩蕩蕩的送考大軍。
“我又不是要他送,才想讓他回家。”
半夏噘噘嘴,還是把碗筷收拾下去,準備回屋看書。只是回屋前又挽住夏芍的胳膊,“媽你可得管管我爸,哪有男人晚上不回家的不守男德太不守男德了”
正說著,外面院門響,陳寄北回來了。
剛還在聲討爸爸的半夏眼睛一亮,,又故意板了臉,站到媽媽身后,“媽你說他。”
夏芍好笑,正要真說兩句,陳寄
北進門就捧住她的臉親了一口。
夏日里穿得薄,男人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這一下親得又重又響。別說半夏驚訝地張大了嘴,夏芍都被親得懵了下,才想起來推他,“你干什么喝高了”
沒想到陳寄北一點沒被推動,還低頭又親了一口,“夏芍,貸款批下來了。”
夏芍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貸款批下來了”
“嗯,批下來了。”男人眸底漆黑、清明,一點不見醉意,反而透出幾分璀璨的光彩。
然而他又的確是醉了,因為他閨女在旁邊擠眉弄眼看他半天,他竟然沒發現。那雙眼里就只倒映著一個身影,拿到貸款后他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也只有這一個身影。
一直到高考那天,半夏還跟哥哥說“太多余了,當時我站在旁邊,感覺自己太多余了。”
可不多余嗎她爸跟她媽頭挨著頭說了那么多,才看到她,“你怎么沒回去看書”
半夏滿腔對爸爸的思念之情瞬間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句,“媽你說他。”
夏芍也的確說他了,“好四十的人了還喝這么多,你不要命,我還不想改嫁呢。”
“改嫁”陳寄北都喝多了,還是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然后那張好不容易有了點表情的臉瞬間冷了,“跟誰”
承冬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才發現小時候你鬧著要跟媽媽睡,爸看你就很多余了。”
半夏一愣,繼而大怒,“要高考了你跟我說這些”
半夏幾乎是追著承冬進的校門,辮子和裙擺一起在空中飄揚出歡快的旋律。
夏芍就在后面不遠處笑望著,明明說不來送的,最后還是偷偷跟陳寄北來了。總覺得孩子這么重要的人生時刻,做父母的如果不來,會錯過很多東西。
高考結束,兩個孩子痛痛快快玩了一個暑假,還去夏萬輝那里住了大半個月。
回來的時候分數已經出來了,承冬不出意料是江城的理科狀元。半夏的成績差一些,去她看好的學校也夠了,兄妹倆還在一個城市,只是去了不同的學校。
入秋,夏芍親手收拾東西,送走了兩個孩子。
從那么小一點點養大,就這么離開自己飛走了。她突然能理解上大學時,為什么每次離家,奶奶都在身后看著,哪怕化成了路邊一個小黑點,依舊不愿意離開。
她也知道了什么叫空落落的,尤其是脫口叫出孩子名字的時候,哪怕她和陳寄北其實都很忙。
八月里,陳寄北進的生產線到了,德國進口的,還來了個老外指導他們使用。這年代老外多稀罕啊,走到哪被人圍觀到哪,人都走了月余還有人不時提起。
何嬸兒就是當時跑去看熱鬧的一員,“外國人的名字可真長,我記了好幾遍都記不住。”
又問夏芍“廠里招工人招得咋樣了我聽我們家老何說,要開始生產了。”
“是要開始生產了,暫時只招了兩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