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女兒掖好被角后,許清意悄然離開臥房。
工作還有些收尾,完成了好早點回來陪閨女睡覺。
“清意,喝一杯嗎吳媽閑時自己釀的酒,來嘗嘗味道。”
穿過走廊時,她卻意外被樓梯下的紀明洵叫住,抬抬手里的玻璃杯,男人面容溫和。
許清意沒有拒絕,轉身輕笑,“是養生藥酒嗎”
紀明洵莞爾,“普通果酒,喝著還行。”
他并不愛酒,對酒的了解也僅限于基礎品鑒,近年來跟著妻子步伐越來越注重身體保養,除去特別重要的應酬場合,算做到不沾酒了。
年紀漸長,即將踏入不惑之年,可不得保溫杯里泡枸杞,否則跟他妹妹要差輩了。
“怎么樣”
紀明洵笑笑,近期關系明顯進入和諧期的兄妹二人,慢慢往外走。
初夏已至,徐徐吹來的夜風不免帶著絲絲暖意,他看著靠在露臺圍欄邊的許清意,內心有些慨嘆,為過去如指縫流沙般逝去的年月。
“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吃慣大魚大肉偶爾來點清粥小菜,未嘗不美。
許清意晃了晃杯里的液體,前世她母親留給她的名下遺產,其中就有位于波爾多的葡萄酒莊,地下酒窖藏著名酒無數,她舌頭隨了母親挑得很。
“吳媽聽見準高興,她釀的酒母親以前也愛喝。”
紀明洵聲音低沉,吳媽是洛家出來的,手藝頗得洛喬喜歡,洛喬結婚后,吳媽也一起跟來紀家做事了。
母親應該是她這輩子早逝的生母了。
許清意想起白日在長廊壁上看到的全家福,終于明白為什么紀家人會那么篤定,自己與他們的親緣關系。
她和自己太像了,宛若一個模子刻出。
照片上的溫婉女人,像從舊時畫里走出來的大家閨秀。同是豪門千金,她和前世冷漠強硬的母親不同,眼角眉梢都透著親和從容,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基因真是奇怪的東西,許清意自嘲,無論怎么裝,骨子里終是繼承了母親的冷血。而小櫻櫻大概像她親外祖母,天真明媚。
“清意,這是母親留給你的禮物,她知道你一定會回家。”
提起母親,紀明洵思緒難免五味雜陳,他把一串鑰匙交給許清意,這也是老爺子今晚囑咐他的。
“收下吧,老人家的一份心意。”
想念女兒的時候,洛喬都住在京郊那邊的莊園,里面有太多她為女兒準備的東西。
鑰匙串墜著經文為底的木刻平安符,許清意接過,牌上字跡清晰可見“佛佑明姝,平安喜樂。”
“明姝還是祖父未過世前給你取的名字,當時父親和祖父還吵了一架。”
老爺子信誓旦旦說祖父剝奪了他的取名權,憶起往事,紀明洵微微笑了。
而許清意卻是摸著平安符,眼底意味不明。
紀明姝嗎,而她本名正是霍明姝。
或許世間真如莊周夢蝶,因果循環皆有定數。
紀明洵頓了頓,“清意,你想要改回姓名嗎”
“我只想做許清意。”
面對這個問題,許清意沒有絲毫猶豫,聲音平和。
霍明姝的人生她過夠了,眼里只有權利的母親,放浪冷酷的父親,組成畸形的家庭。
家族各房斗得水深火熱,她一出生便在爭了,如果不是父親被算計再無生育能力,父母決計不會傾盡全力幫扶她上位。
她痛恨這種生活,卻無法阻止自己成為,幼時的她最討厭的模樣,深深烙著父母不堪的影子。
“許清意”可以說是她的新歷程。
不管是霍明姝還是紀明姝,她都不想打破目前的生活節奏,認親已經是最大讓步。
紀明洵了然點頭,也不驚訝,來時紀韞章便猜到了,依閨女的性格應該不會同意。
對此老爺子很豁達,這些都是虛的,人回來才最是要緊。怎么說許家夫婦也把閨女撫養長大,沒虧待半分,養恩大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