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枝無所謂地聳了下肩,將紀斯何發給她的那篇論文點開。
論文有些復雜,寧枝全篇通讀三遍才大概理解,她將這次研討會記錄的要點又拿出重新整理了一遍。
弄完這些,困意席卷,她最后看了眼微信。
底下干干凈凈。
寧枝深呼吸,實在不喜歡這樣被動的局面。
她攏了攏發,將手機切換到勿擾模式,撳滅主燈,只留一盞小夜燈。
手機直到早晨再也沒亮過。
第二天到院,寧枝先去二樓體檢大廳詢問外婆的報告,對方告知出報告還需三天,快不起來。
寧枝點點頭,順路從這去骨科。
經過上次那事,朱構雖不敢再找寧枝麻煩,但他終究心里不快活,也不肯好好教她,大有“隨她去”的這層意思。
不過寧枝不在意。
醫院關系錯綜復雜,她跟朱構關系不好,但同科室里亦有看朱構不順眼的,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寧枝迅速跟副主任張楠拉近了關系。
她一進診室,張楠就朝她招手“寧枝,來,今天我帶你查房。”
寧枝應了聲,先去小房間換上白大褂。
張楠女生男相,又剪了個短頭發,往人堆里一放,瞧著跟男生沒什么差別。
所以她第一次來科室,草草一眼,壓根沒看出這里面還有個女的。
張楠跟她邊走邊聊“寧枝,你這回可真解氣。那姓朱的我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人家技術好,又會拍領導馬屁,壓根沒人治得了他。這回啊,他陰溝里翻船,終于踢到了你這塊鐵板”
寧枝問“你跟他也有過摩擦”
張楠搖頭,“他就是一欺軟怕硬的主兒,哪敢把主意打我身上來。”她湊近寧枝些許,壓低聲音,“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往外說啊。我看他不順眼,那是出于江湖道義。”
寧枝“嗯”了聲,發出個疑惑的轉音。
張楠聲音壓得更低,接近耳語“看見他手底下那群實習生了嗎,要是敢有不巴結他的,他對付他們的招數比對付你的還陰。”
巴結怎么巴結
無非就那么幾種。
寧枝微微蹙起眉。
張楠繼續說“雖說現在說什么'勸人學醫,天打雷劈',但醫生這職業還是很多普通家庭的首選。前幾年,有個好不容易從山區考到北城的,好死不死分到他科室,人家哪里懂這些,朱構就反正到最后那學生差點放棄學醫這條路。”
寧枝偏頭看了眼張楠“您勸的”
張楠笑著拍了下寧枝的肩“害,我怎么就這么喜歡你這聰明勁兒呢。我們北大附醫雖然綜合實力很強,但骨科在全國其實排不上前三,我給他指了條明路,人現在考到滬城六院去了,挺受器重的。”
寧枝偏頭問“那這事就這么算了”
張楠看她一眼,嘆口氣“大家以后還要共事,誰愿意當這個出頭鳥再說,就算我愿意,證據呢”
寧枝了然,輕微嘆口氣。
忽然想起畢業那天,鄭一滿朝她張開懷抱,笑說歡迎來到成年人的世界。
寧枝那時笑她少年老成,如今卻有了一層更深的體會。
寧湘蘭被李奶奶邀請去她家暫住,最近都不在家。
寧枝難得空閑,整個夜晚,都是獨屬她一人的空閑時光。
她其實很宅,一個人在家除了學習就是睡覺。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寧枝捧著本書,越看越覺得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