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寧枝,笑,“求你了,祖宗,吃吧,早上就沒吃。”
他靠她好近,溫聲笑語拂在耳邊,寧枝指尖微微蜷了蜷,心里也好似生出褶皺,因他的輕柔觸碰而熨貼撫平。
寧枝微妙不自在,推開他,在桌邊坐好。
她忍不住看奚瀾譽一眼,問,“你會一直對我這么好嗎”
奚瀾譽將清洗好的筷子遞給她,刮一下她的臉,失笑,“怎么突然問這個”
寧枝輕聲,“親人因血緣斬不斷而愛可以持續,可愛人間的愛只憑一時沖動與長久的良心,我們本就沒有血緣,要是在一起,更說明我們自私自利沒有良心,那我們之間,靠什么維系呢”
她是真的苦惱,心理負擔也過重。
奚瀾譽回望寧枝,握著她的手,認真回答她,他一件件復述過往,“在福利院那一年,你記不清可是我記得,從那開始,我把你當妹妹疼,后來長大,你喊我哥,我卻不愿你喊,不為別的,只因我忽然發現我對自己可愛善良天真的妹妹生出占有欲,因我自己卑劣。”
“這么多年,我對你的感情幾度變換,唯獨沒變的,便是要對你好。”
“哪怕以后有別的男人,”二十六歲的奚瀾譽成熟內斂中始終存幾分少年心性,在感情面前算不得穩重,他咬牙,“這假設不成立,不會有別人。”
奚瀾譽始終看著寧枝,目光誠摯,語氣堅定,“對你好在我這,是人生命題,不容更改。”
是刻入骨髓,能夠撰進墓志銘的程度。
寧枝微怔,奚瀾譽這人淡漠極了,仿佛對什么都不在意。
可她分明經常從他眼中看到“在意”二字。
從小到大,她被寵得厲害,行事有些無法無天,唯一鬧得最大的那次,便是她學人家早戀。
說是早戀,其實也算不得,不過是男生對她表白,她尚未來得及拒絕。
而她點背,好死不死被年級主任撞見,尚未萌芽的春苗被及時扼殺在搖籃。
這遭事,連寧蔓都象征性訓她好幾句。
寧枝越想越委屈,晚上跑去哥哥房里哭訴,要他安慰自己。
哪知奚瀾譽不遂她愿,冷眸瞥她一眼,吐出一個字
,“該。”
那是奚瀾譽對她最壞的一次。
然而再壞,當天晚上他還是煮好熱牛奶來道歉。
到頭來,還是他哄她半天。
寧枝看向面前的男人,氣氛太過鄭重,她有點不適應,低頭,小聲嘟囔,“可是你在那時候對我不好”
會讓她哭,讓她訆,讓她難受還有一句,寧枝藏著沒說,還不許她并攏。他所有所有的壞,所有所有的劣根性,全部全部的霸道,在那樣的時刻,展露得淋漓盡致,好像每一次都要弄壞點什么,他才覺得足夠。
有時是裙子,有時是襪子,還有時候,是她成套的
總之,超級壞,一點都不像現在,坐在她面前,端方持重的君子模樣。
他這人,生得副君子皮囊,內里卻并非君子骨。
寧枝有意控訴,或者,她只是單純想轉移話題。
奚瀾譽卻不接她這話茬,他垂眸,碾一碾衣袖,抬眸望她,“吃好了”
寧枝不解其意,憑本能點頭。
奚瀾譽見狀,忽將椅子一推,起身,大踏步走到沙發前,找了遙控器,將窗簾關上。
室內陡然一暗,寧枝覺出幾分不安。
她換了身長裙,但只要是裙子,總是方便的。
奚瀾譽把人抱起,放倒在沙發,跟昨天一樣,是他單方面取悅她。
寧枝抓著他的腕,說不清是迎還是送,但臉總歸是紅了,暈成一片,眸光瀲滟,她象征性掙扎幾下,奚瀾譽竟真就停了。
寧枝更不解,貝齒咬唇,望著他的目光溢滿委屈,好像在說,你又欺負我
奚瀾譽低笑,指尖輕撫,落在她耳畔,唇湊過去,啞聲,“這叫對你不好,不是很喜歡”
寧枝別過頭,嗓音好似被水泡過,綿綿軟軟,惹人憐惜,但還是倔強,她習慣了奚瀾譽做退讓的那一方,“反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