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單知道把這玩意染成銀色兒的看起來跟他就像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沒想過一朵銀色的毛線團在戰場上有多顯眼。
那天我抱著腦袋躲在角落里看他演了一出雙槍白毛女大戰當地土匪勇救小白兔,比戲班子演的好看多了,看得我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問他這就是變強的代價嗎如果這就是,我可以
我可以現在就染回去不要打我。
救命啊,雙槍白毛女威脅小白兔啦他說要拔光我的毛我本來應該跟即將下鍋的三藏師傅一樣堅貞不屈,但我這人向來能屈能伸,為了明天有飯吃我痛心疾首地答應他把頭發染回來。
但壞消息是當我們回那座城市的時候,發現那里已經被新的戰火覆蓋,還熱乎,老板也關店跑了,于是我不得不頂著大帽子過了好幾天。
后來師兄路過一家成衣店,看到櫥窗里的黑色兔耳朵兜帽兒童款外套,在我“這里不是應該打劫嗎”的眼神里跟店老板買了下來。
喂,你花的可是你老板的錢,在這種地方不是應該好好省錢嗎
“他是你哥哥嗎”店老板趁師兄跟遇到的老熟人聊天的時候,壓低聲音跟特務接頭一樣偷偷問我。
我頂著兔兔耳朵眨眨眼,瞅了眼師兄沒注意這邊,就悄莫聲息地跟老板說,其實他是我爸,只是長得嫩點,我們出來流浪就是為了找當年拋下孩子就跑的
老板聽得潸然淚下,說原來你還有這樣的身世,跟銀狼混一定很難吧,要不然就留在這別走了。
我眼淚汪汪,說不行,要是我不走的話他就把我當小兔子燉了吃
“kira。”
說得正起勁呢,我就聽到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巧克力薄荷雪糕味,大冬天的把我嚇到打了個哆嗦。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看到野生的銀狼抱著手臂站在我身后,目光平靜,但左臉寫著“殺人”,右臉寫著“滅口”。
年幼弱小且無助的我小心翼翼地扒拉著他的腿,說哥你聊完了天氣真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他說不急,你繼續講,我在聽。
吾命休矣
那天最后我被他扛在肩膀上,徒勞地老板伸出爾康手,但老板硬是沒有看懂我求助的表情,微笑著跟我們告別,說歡迎下次再來。
轉過拐角,老板消失在我的視線里,他才問“編夠了沒”
生氣了,他絕對生氣了我對對指頭說我不知道,我還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兔子,小兔子有什么壞心思呢
剎那間天旋地轉好像進了盤絲洞,我晃來晃去抓住了蜘蛛精的網不是,是抓住了師兄的頭發,他拎著我的腿把我倒著提溜起來,說,行,那你就當兔子吧。
于是,我啃了一個星期的胡蘿卜。
事情一直持續到我找到打電話給領導哭訴,他搶過話筒面無表情地說趕緊把你家的小兔崽子領回去為止,但當時接電話的不是領導,是我才十來歲的大哥。
據我二哥說,大哥接到電話的時候臉都嚇白了,拿聽筒的手抖得跟篩糠一樣,最后大哥把馬克思的照片貼在胸口,說領導暫時還不能跟你們去陰曹地府,他真的還有很多工作,你們要抓就來抓我吧我可以替他去陰間
哦,想起來了,按照領導上回的說法,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當初出殯的時候十里八鄉的親戚都知道了。
師兄沉默地聽我大哥驚魂未定還要英勇就義的發言,半晌才說“我不是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