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尤妮絲嘴里一直說著諾斯特拉的壞話,但她心里清楚,同為幫派,瑪蒂爾達好不到哪里去。
而她身為瑪蒂爾達家的小姐,也不是真的路上隨便見個人就想發善心。
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她呆呆地兩手撐著腮,看著面前人的背影,想到第一次見面時他在樹下半低著眼的脆弱神情,冰冷堅硬又易碎,像是擺在家里二樓走廊上的白瓷花瓶。
朦朦朧朧地散發出特別光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幻夢,莫名地吸引著她的視線追逐。
尤妮絲的世界總是吵吵鬧鬧、喧喧嚷嚷的,她比姐姐小了整整十七歲,是父母很晚的時候才生下的孩子。
她出生的那一年姐姐正學習管理幫派,試著長大,等到尤妮絲有記憶的時候,瓦妮婭已經長成了可靠的擎天大樹。
在成熟姐姐的照顧與父母對小女兒的縱容下,尤妮絲從小就無憂無慮,調皮搗蛋,生活里沒出現過一件煩心事。
而酷拉皮卡看上去和她那樣截然不同,他沉默,安靜,又堅硬又脆弱,身上像籠罩著探究不盡的迷霧,平靜外表下又隱隱散發著危險氣息,呼喚著沒有經歷過風雨的瑪蒂爾達小姐心生憧憬,渴望推開通往他的世界的神秘大門,試圖窺見他背后的那個陌生世界。
門后面是什么呢
他為什么看上去總是不太高興
但很快,憧憬心情維持了沒多久,理智就回了籠,尤妮絲連忙搖搖腦袋,試圖把對敵人的好奇心丟進某個角落里鎖起來。
她才不要對敵人感興趣呢,他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哎,”別扭地不愿意再叫對方的名字,尤妮絲吞吞吐吐地問,“你好點沒”
酷拉皮卡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言外之意“你想走了”
尤妮絲鼓著臉應了一聲。
“打電話吧。”他沒有說什么。
尤妮絲應該拿起聽筒的,但她沒有動,她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回事。
反倒是酷拉皮卡,又揉了揉腦袋,然后一臉倦色地坐起身來。
他沒有過問尤妮絲在拘謹什么,干脆利落地替她撥通了前臺的電話
“你好。”
話語很禮貌,語氣很冰冷。
他報了自己的房間號,表示門鎖壞了,能不能盡快派人來修。
前臺不知道回答了什么,尤妮絲睜大眼睛,試圖從酷拉皮卡的臉上找出通話內容的線索,但他臉上什么都沒有,讓人捉摸不透。
他聽了一會兒電話,“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通話,接著對尤妮絲道“你可能得在這里呆一陣子了,他們聯系維修人員還要時間。”
尤妮絲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態度面對酷拉皮卡,她既討厭他諾斯特拉臨時首領的身份,又忍不住覺得他好特別。
于是她就只能干巴巴地“哦”了一聲。
“要看電視嗎”他遞來遙控器。
尤妮絲很想像自己姐姐對待敵人那樣,沒好氣地罵一句“你管不著”,但她畢竟不是瓦妮婭。
她在看電視和發呆之間猶豫了一會兒,腦袋晃了晃,表情也糾結起來,最后還是抵擋不住誘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攤開手掌。
“不收錢吧”在握住遙控器以前,她還試著給自己找回點面子。
酷拉皮卡忍不住又覺得好笑,但他沒有表露出笑意,只是多看了柑橘色調的紅發女孩一眼。
“不,”這次他一本正經地道,“要收。”
尤妮絲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用眼神控訴著他的摳門。
“那我不看了,我看手機。”她還記得自己剛才許下的絕不給敵人花錢的諾言。
酷拉皮卡挑眉,沒有接話,尤妮絲氣鼓鼓地掏出手機,然后在看清屏幕的一瞬間,發出一聲慘叫
“啊,沒電了”
他早就眼尖地瞟見了她危險的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