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這個名字其實并不是白晝自己取的,而是白夜為了區分他們而取的名字。
一開始,他只存活在白夜的認知里,無法向白夜之外的任何人交流的他也自得其樂。偶爾被自家兄弟或是雀躍或是悲傷的情緒驚醒,然后借著從白夜的記憶里獲得的知識,對白夜的所作所為進行吐槽。
如果他是人類,大概會覺得這很逼仄吧。但白晝卻很喜歡這種只要有白夜在,自己就絕對不會孤單的感覺。
日常緩緩的流逝著,雖然有點怪,但還算幸福的一家人應該會繼續幸福下去吧。看著白夜在水潭中的倒影,迎來第六個冬天的白晝是這樣以為的。
然而他很快知道自己錯了。
他們沒能吹滅家庭聚餐上的生日蠟燭,就倒在了途中。被白夜強烈的絕望與自我厭棄驚醒的白晝,入目所及的第一眼,就是白夜用沾滿鮮血的美工刀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冰天雪地里,看著如月夫婦的尸體,白晝連忙問白夜到底發生了什么。白夜麻木的說我殺了爸爸媽媽,應該死。然后又說抱歉,沒辦法繼續陪你了。
這一刻,強大的怨念與咒力如同終于沖毀了閘門的洪水,從名為白夜的這份異常之中奔涌而出。
白晝說過,他是從人類對白夜的恐懼中誕生的咒靈這句話其實并沒有錯。只不過,這句話里的人類,只有白夜一個而已。
這樣狀態下的白夜,顯然心存死志。
但是白晝不想讓白夜死,不單單只是因為孤獨很難受,陪伴很美好。而是不允許平日里自稱哥哥的自己,就這樣看著弟弟自殺不管不顧。
白夜犯了殺害父母的罪,那他就犯下包庇兄弟的罪
所以白晝趁著白夜放棄自我的時候,主動的撕裂了白夜關于父母與兄弟的認知與記憶,連同白夜主導悲傷的那部分靈魂一起,被同樣忍受著將自己撕開這種痛苦的白晝,全數帶走。
然而白夜的靈魂哪有這么好帶走的每個瞬間,不屬于他的靈魂在不斷給他無盡咒力的同時,也在焚燒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團永遠燃燒的火,不斷的將名為白晝的薪柴點燃。
沒有其他辦法的白晝,選擇用沉睡來限制這份被他撕下的靈魂。直到白夜14歲的時候,白晝感覺自己再這樣下去,撐不過三年,這片靈魂就會如同磁鐵般脫離他,回到白夜身上。
所以白晝要銷毀白夜的這片靈魂,這樣一來,白夜就絕對不會被過去追上。但他無論用什么手段,也不能消耗這份靈魂分毫。
于是,白晝想出了一個辦法。一個只有白夜才能做到的辦法。
那就是讓擁有直死魔眼的白夜,親手抹消這片靈魂。
所以,過分靠近白夜,而遲早會察覺到這份真相的五條悟,很礙事。
桌子被五條悟一拳捶得傾斜,咖啡杯順著斜坡桌面落在地面上,現在除了一地碎片之外,再也找不出原來優美的工業線條了。
白晝嘆了口氣
“悟君,我安排伏黑甚爾就是想讓白夜和你分手。原本以為讓你看見自己和白夜在生命層次上的差距,就能讓你知難而退,沒想到悟君的臉皮要比我想象的更厚啊。”
五條悟仿佛聽不見似的,“我不會讓小夜殺你,你的企圖不會成功。”
白夜會殺死自己的父母這種事,在他眼里完全屬于絕對的不可能。因為白夜連五條悟都殺不了,又怎么可能用利刃對準生養自己的父母
“好吧,好吧”白晝兩手一攤仿佛擺爛,順著五條悟的意思說“但問題是白夜以為自己殺死了宵櫻和陽車。如果他不殺死我,他就注定會回想起那份足以讓他心存死志的畫面。悟君,到那時候,你能阻止嗎”
五條悟沉默。
就在這時,他上衣口袋里的行動電話,發出來電提醒的震動。
時間還不到十五分鐘,但已經拖延到白夜感覺不對勁的程度了。
緊攥著電話,五條悟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