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客氣地讓李叔先走。他估摸著,不打掃完這滿地的血肉,對方不會讓他們兩個走。
李叔并不想要獨自面對這兩個陌生的女人,還是跟著黎云一塊兒出去了。
他們都沒想要逃跑。
出門右拐,找到了男廁所的標志。正對著的瓷磚墻面上有一扇木門,沒有鎖頭,一掰就開,里頭放著拖把、抹布、水桶等打掃用具。所有東西看起來都臟兮兮的,還積了灰塵,似是很久沒有用過了。
李叔這輩子沒有好好做過家務。家里面的一應事務大多是李阿姨在做。他有些笨拙地拿了抹布就要出去,看到提了拖把和水桶出來的黎云還站在那門邊。
黎云對于打掃衛生駕輕就熟。手頭的工具比較簡陋,拖把都是那種布條扎出來的,只能動手絞干。
那嵌入式儲物柜旁邊就是打掃用的水池。
黎云將水桶和拖把都洗了,再從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叔那里拿過了抹布,一同清洗干凈。
他裝了半桶水,提著水桶和拖把往外走。
李叔手里就拎了一塊抹布。
兩人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那兩個女人找了干凈的座位,正坐著玩手機,頭也沒抬一下。
他們也不吭聲,埋頭苦干。
黎云這個潔癖可從沒清理過人體血肉。那血肉中還夾雜著碎骨,更別說一些組織早就腐爛,發出惡臭。他讓李叔做點輕松的活,擦擦沾了血肉的桌面、椅子就行,自己哼哧哼哧拖起了地。
換了好幾桶水,等到晨曦的陽光照入室內,黎云才將辦公室收拾干凈。
李叔已經坐在旁邊休息好一會兒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做一個鬼也是會累的。
黎云都累得忘了自己還是個鬼。他的過敏被黑無常給治好了,潔癖也就沒了。再者,這也不是他要長時間呆的地方。他將血肉碎末都清理掉,就算完工。習慣性地洗干凈了拖把、抹布和水桶,仔細洗了手,黎云才又回到了辦公室。
“我們可以走了嗎?”黎云有氣無力地問道。
兩個女人沒有用武力逼迫他們,也沒展現過類似于黑無常那樣的實力。光是憑借她們這一晚上淡定的態度,就讓黎云和李叔選擇謹小慎微。他們還是新生的鬼魂,什么都不懂,用黑無常的稱呼來說,就是“小鬼”,所以一直乖乖聽話。
黎云向兩個女人請示。
黑皮膚的那個背著手,在辦公室里踱步,還裝模作樣地伸手在辦公桌上抹了抹,沉吟著,也不點頭。
白皮膚那個非常好脾氣,只是隨便抬眼看看,就笑著答應:“弄干凈你們就能走了。”
黎云吁了口氣。
李叔從椅子上站起來,表情踟躕。他看看那兩個女人,硬著頭皮說道:“能不能問一下,你們剛才玩手機,是,是能上網的嗎?”
黎云有些詫異地看向李叔。
“我想要和家里聯系。還有之前的事情……之前提到的受害者里面有個姑娘,雖然也是被那個奪命的,可動手的是兩個小偷,他們看起來還是慣犯……這事情我要跟家里說說,讓他們轉告警察……”李叔一邊斟酌著,一邊說道。
這件事一直梗在他心里。
他實在是有很多牽掛,又聽黑無常說酆都信號不好,那要轉告這些事情,最好的機會就是現在了。
黎云聽李叔這么一說,想起了周平。警察還在調查他的死亡,可能還在審訊無辜的周平——周平還被他的死嚇暈了,完全是無妄之災。
黑皮膚的女人若有所思,沒回答。
白皮膚的那個想了想,“這樣的話,你直接用我們公司的電話打110吧。打出去之后別人查不到這里。你將你知道的線索告訴警察就行了。”
李叔聽后點頭。這的確比他的想法要靠譜。讓他的家人轉述這重要線索,可說不清線索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