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三個子女,還有五個孫子女,雖然他不是一把屎一把尿、二十四小時不離身地親自帶大八個孩子,但他總歸知道小孩子的成長過程。
黎云就分辨不清楚那樣大小的腳屬于什么年齡段的孩子了。
但他知道,七八個月的小嬰兒絕對不可能穩當地走路,他的家人也不可能抱著他,讓他在外頭練習行走。
這一排并不多的小腳印突然就變得詭異起來。
“會不會是小狗?”黎云腦中靈光一現,“有些人會給小狗穿鞋子。”
李叔也見過那樣遛狗的人,但寵物狗的鞋子鞋底是什么樣的,他就沒留意過了。
兩個人在公園小門處張望了一會兒,沒見到奇怪的東西,只能放下了心中的疑問。
公園小門外就是個小區,前排是一棟棟老公房,右手邊有垃圾回收站,還有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二層小樓。往左邊看去,公園柵欄和另一棟不知用途的三層小樓,隔離出了一條小巷。
黎云和李叔也不確定公園那老頭指的路是不是這一條不算路的路。
兩人并不著急趕去教堂,便先走到那棟建筑物后頭瞄了幾眼。
玻璃窗蒙著灰,陽光也照不進這片區域。
黎云湊近了窗戶,努力凝視,才看到建筑物內的房間狀況。那房間看起來是雜物房,堆著桌椅板凳,還有一些宣傳板。這里似乎是社區居委會的辦公室之一。
黎云沿著那條小巷一直走,經過一間間房間,都看了一遍。
那些房間大多都是雜物房,也有空房間,只擺放了一些音響設備,還有擺放著素描用石膏像的,另外,也有房間里放著一些唱戲時候用的道具服飾。每個房間里的東西都不大相同,讓黎云想到了某些社區活動室。這棟建筑大概就是這個小區的活動室吧。東西雖多,花樣也多,但看起來很久都沒使用過了。
一路走出了小巷,黎云就見到了大鐵門。
鐵門被活動室完全擋住,開了只供人通行的蛇形通道。鐵欄桿外,是一座典型的西式尖頂建筑,如西方童話里的小房子,三角形的屋頂下是一扇玻璃花窗,十字架和耶穌的雕像掛在墻壁上。
鐵門和教堂之間的馬路空無一人,也沒有行道樹,有一種冷清感。只一層多的教堂旁邊,就是一處廢棄飯店的高墻。飯店的招牌還在,墻體成了道路的盡頭。教堂另一側有一塊草坪,草坪上還有圣母的雕像。再過去,便是一片老舊的菜市場,菜市場二樓是網吧和臺球館,整個建筑物將道路的另一端也阻斷了。
黎云有些發怔地繞出了大鐵門,看看教堂,再看看左右。
這樣的道路設計實在是荒謬,正常來說,都不可能有這樣的規劃才對。
黎云很快就發現,堵住一頭道路的飯館是違章建筑。那堵高墻是私自搭建起來的,墻上開出來的大門還纏繞著幾圈鐵鏈,鐵鎖頭掛在上面,生了銹。墻上有些斑駁的油漆痕跡和褪色的涂鴉。那當然不是藝術風格的街頭涂鴉,而是滿滿的臟話和侮辱性的圖畫。黎云只能辨認出這些,很努力地在那上面找到了飯店的名字。
李叔從鐵門繞出來的時候,也和黎云一樣發了一會兒怔。
“這教堂怎么在這種地方?”李叔疑惑地問道。
菜場內很熱鬧,有人看到了黎云和李叔,可能聽到了李叔的問題,還高聲喊了一句。
“你們去哪兒的啊?這邊要出去,從菜場這邊走。”喊話的人穿著大圍裙,手中提著一把滴血的刀,身邊還堆放著剛宰殺的魚。
“我們來找這個教堂。”黎云指了指對面的教堂。
魚販子目光怪異地打量了兩人一番,“又是找教堂的啊……”
黎云詫異問道:“師傅,之前還有人來過?”
他邊問,邊走了過去。
李叔也跟著走向菜市場,卻是頻頻回頭,看看那座地理位置奇怪的教堂。
“剛有個小姑娘進去了,也是特地找來的。”魚販子一邊回答,一邊從旁邊的水盆里抓出一條大青魚,扔地上砸暈了,開始工作。
“這邊的路怎么都封死了?是那個飯店封掉的?”
黎云走到了菜市場近處,才看到這菜市場兩邊還有斷墻。
越看這地方,越覺得這里的布局很是奇怪。
魚販子頭也不抬,一邊刮魚鱗,一邊回答道:“是啊。那飯店老板厲害得很。那個外國人也厲害。本來要拆掉的,這條路要填掉,被卡在這兒這么多年,都沒辦法。那外國老頭不死,這地方就拆不掉吧。這邊老公房之前還講要拆遷的,也拆不掉。”
魚販子沒有詳細說,但已經能讓黎云和李叔理解這里頭的曲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