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看到這樣的新聞,這樣的照片,周平頂多生出一些同情來。他同情那些死者,覺得人變成這樣很可憐。可想到黎云有可能……可能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會親眼看到自己變成那樣……
周平的耳畔仿佛想起了黎云呼喚自己的聲音。
他在叫自己……
他可能真的在叫自己……
周平好似著了魔,不覺得恐懼,只是機械性地將搜索到的內容都看了一遍。
他還看到了別人的討論。和他有一樣疑問的人并不在少數,但也不多。
他找到了一部外國的紀錄片,是某個帖子里網友推薦的。
在各視頻網站搜了半天,他才找到了有字幕的一版。
事實上,這部電影不出名,上傳到網站上的網友也不像是某些熱衷于傳視頻的UP主或營銷號,視頻的播放量、評論量都寥寥無幾。
周平的臥室中開著燈,但他看著這紀錄片的時候仿佛要被吞進黑暗中。
那些無人認領的尸體被政府工作人員按照規章處理。警察、法醫清理他們的尸體和死亡現場,他們被送到了殯儀館,他們的遺產被拍賣,他們最終在某一固定的日子被一起火化,裝入小小的鐵皮匣子中,堆放在一起,又在某一固定的日子被一起落葬。所謂的落葬,就是撒入工作人員挖好的坑洞中,骨灰混合在一起,被泥土掩埋,插上一個代表他們死亡年份的牌子。
周平看著那平地上一塊塊標記著年份的小牌子,忘了呼吸。
人死如燈滅。
死者是不知道這些的。
這只是生者的儀式。
周平這樣想著,但這樣的想法變得越來越飄渺。
“周平。”
他好像又聽到了黎云的呼喚聲。
播放著字幕的紀錄片走到了進度條的最后,定格在那個畫面一秒鐘后,就跳出了網站的相關推薦。
推薦列表中都是刑事紀錄片、犯罪紀錄片。
周平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
他的鬧鈴響了。
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何時亮了起來,陽光微弱,并不比室內的燈光亮。
周平茫然地望向窗戶。
等鬧鈴停止,又再度響起,他才回過神。
他如往日那樣起了床,換了衣服,在家吃了早飯,和父母道了聲再見,就出門上班。
這一天的早上也和過去沒什么不同。
公司也沒發生什么變化。
午休的時候,周平只躊躇了一會兒,就找到了黎云那個部門的同事。
“……你問那個黎云?”還算相熟的同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之前好像是找過吧?我記得那誰還來問過我們。劉哥也問過我們。”那個同事思考了一會兒,才回憶起來,“哦!對了!好像是劉哥跟我們說的,他父母去年……應該是去年吧?大概就是去年的時候,車禍還是什么的,去世了。他直系親屬都沒了。”
周平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