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殊沒說話。
呂子奇坐在他斜后桌,和他講話呢,他都沒有理。
他又感覺到了那種視線。
這次,他后脖頸都有汗珠滾落,鉆進衣領里。
孫老師在后面看著他們。
看著他。
嚴殊心中都要罵娘了。自己的課都不上,玩這一套,是想要釣魚執法嗎?孫老太看來是更年期到了,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罵歸罵,怕歸怕,嚴殊還是很有義氣。
他悄悄往后一瞥,給呂子奇使了眼色。
呂子奇秒懂。
他立刻就正襟危坐,拿起單詞書,跟著馮曉背單詞。
行動上是這樣了,可呂子奇的心可沒有平靜。
他學著嚴殊的那套動作,悄悄往身后瞥了一眼。
班級后門的窗玻璃干干凈凈的。
呂子奇立刻轉動眼珠子,斜眼看著靠走廊的窗戶,還時不時瞄一眼教室門。
孫老師的身影并沒有出現。
呂子奇愣了愣。
他等了一會兒,膽子大了不少,直接轉頭往后看了一眼。看完了,還伸長了腦袋,看看走廊的那一排窗。
“喂。耗子。”呂子奇前傾身體,叫了一聲嚴殊。
嚴殊還坐姿筆挺地捧著單詞書,聽到呂子奇的聲音,真想要掐住呂子奇的脖子好好質問他。
孫老師就在后面呢,呂子奇自己找死,干嘛拖他下水啊?
現在班級這情況,大概一半的人都得被孫老師訓。弄不好,就是全班連坐了——法不責眾這一條,在孫老師那兒可不起作用。
嚴殊心里是這樣想的,卻也不敢自暴自棄,去回應呂子奇。
孫老師今天的視線,實在是太扎人了。
嚴殊能感覺到,那視線像是一把刀,一層層刮著他的皮肉。
這種煎熬持續著。
教室外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進來的人不是孫老師,而是楊慧慧。
楊慧慧喘著氣,像是一路跑回來的。
教師辦公室并不在教學樓中,是在隔壁的小樓里。一來一回,五分鐘總是要的,還得爬樓梯。
楊慧慧累得氣喘吁吁,進來還沒喘勻一口氣,就先宣布道:“孫老師今天請假。這節課待會兒徐老師來上。”
這下,大家都喧嘩起來。
呂子奇一愣,喊嚴殊的聲音沒壓著,直接叫出聲來。
嚴殊依舊沒有回頭。
他這次是汗水濕透了衣服。因為穿著外套,一出汗,身體就像是在被困在蒸籠中。可他不覺得熱,只覺得冷。
他聽不到教室里其他人的聲音了。
他僵硬地扭動脖子,看向教室后頭。
孫老師那張臉,如之前兩節課一樣,嵌在后門玻璃上。那雙眼睛死死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