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豪大大咧咧,不介意嚴殊敷衍的態度,也沒有追問的打算。他問呂子奇要作業抄,呂子奇答應下來。
嚴殊進教室的時候,接受了全班的注目禮。就是不熟的女同學,都要看看他。跟看什么西洋鏡似的。
現實也真就是西洋鏡。
誰都沒見過昏倒這種事情呢。
同學中有誰不舒服的,總能堅持到醫務室。一聲不吭就往地上倒的,那在一千米、八百米的跑道邊上都沒有過。
好些人都覺得新奇。
嚴殊當做沒看到,問呂子奇看了作業,想要扮演一下勤奮的好學生,但他終究不是那塊料。
磨蹭到了早自習的時間,大家都坐好了,等著班長馮曉領讀。
單詞讀了沒兩個,班級里就嗡嗡一片。
孫老師今天又沒來。
嚴殊下意識看了看后門。
后門的窗戶被擦得锃亮。
呂子奇說,他們被訓了一通后,教導主任就命令他們大掃除了。后門這塊自然是重點,那些顏料給擦干凈了,玻璃也給擦干凈了,就連門框的角角落落都被他們擦了一遍,看著都像是重新上過漆了一樣。
嚴殊沒有看到孫老師的臉。
他收回視線的時候,注意到呂子奇正盯著他看,一臉的緊張。
兩人一對眼,呂子奇就放松下來。他還回頭看了看后門,也沒看到東西。
做完這些,兩人才相視傻笑。
他們誰都沒說,自己剛才在想什么。
嚴殊放了心,卻也不愿意多看后門。
他干脆轉過頭,看向了窗戶。
教學樓這一面的窗戶朝著校門的方向。因為樹蔭遮擋,看不到校門,卻能看到從正門進入學校的那條大道。有時候,嚴殊會在路上看到遲到狂奔的學生,也有時候,他會看到進進出出的老師。
班長馮曉在講臺上喊了幾聲,卻沒有辦法壓住全班的同學。
張毅豪已經光明正大地開始抄作業了。
其他同學也是各做各事。
幾個認真的同學,見班長不領讀,干脆自己默默看書。
嚴殊就一直看著窗外。
這季節,溫暖又不刺眼的陽光是最令人舒服的東西了。
嚴殊這樣想著,看到了陽光中的一抹身影。
樹蔭一塊一塊,陽光也被分成了一條一條。
那個男人就是從光亮走入陰影,又從陰影走入光亮。
隔得遠遠的,嚴殊就知道那人不是學校里的老師。他們學校里的老師就那么些,平時進進出出總會打照面。學校宣傳欄里也有所有老師的介紹。
是教務的?
嚴殊隨便猜測著。
他很好奇。因為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奇怪。他的身板好像很厚,又好像是背著一個大麻袋。
等男人逐漸走近了,嚴殊才看清男人身后還跟了個人。
那人比男人矮了一個頭,幾乎貼著男人走路,更古怪的是,他雙手放在耳畔。那動作,像是耳機廣告里捂著耳機、隨音樂搖擺的年輕人。那個人的身體也輕輕搖擺著,卻沒有韻律可言。
嚴殊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隱隱感覺到不妙,卻無法收回視線。
男人越走越近,已經能看清那張臉了。
那的確不是嚴殊認識的任何一個老師。他非常年輕,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歲。
他身后跟著的人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嚴殊的眼睛都瞪大了。
那是孫老師!
孫老師……抱著她的頭,跟在一個陌生男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