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而出的話,不夠真實。至少,對于普通人來說,什么空間穿越,什么鬼怪,那都是孩子受驚后的胡言亂語。
兩個學生被老師的孩子追殺,其中之一還被結結實實砍了兩刀,則是不爭的事實。
嚴殊后背、胳膊都被包扎起來。
他媽媽哭得眼睛紅腫,整個人都像是脫水蔬菜,皺巴巴的。
他爸爸則面色發黑,眼睛里也充滿了紅血絲。
嚴殊看著父母的樣子,心中酸楚。
他還想起了孫老師。
孫老師……大概是……不會再出現了……
一想到此,嚴殊的眼淚嘩啦啦地涌出來。
來問問題的警察,都只能耐心安慰這個還沒成年的大男孩。
他們可不知道嚴殊在學校師生中的印象,只當這孩子聽話懂事。給班主任探病,卻碰到這樣的事情,弄不好就要留下一輩子的陰影。這就太可憐了。
呂子奇和嚴殊不在同病房。他沒有受多少外傷,如果不是精神狀況不好,醒來后就差不多能出院了。他爸媽都抱著他哭。呂子奇也跟著哭起來。
案件調查陷入了僵局。
從兩個證人那兒,警察暫時問不出多少有用的線索。案發現場又付之一炬,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
現在想來,這兩個男孩能死里逃生,還一點兒燒傷都沒有,也真是奇跡了。
大多數人都這樣想。
錢警官是個例外。
錢警官和黃隊長正湊在一起吸煙。兩人吞云吐霧的,將吸煙區給霸占。其他煙民看到有穿制服的警察在,也就忍著煙癮離開了。
“還真是像。”錢警官摁滅了煙頭。
黃隊長瞥了他一眼。
“別說你不是這樣想的。”錢警官扯了扯嘴角。
黃隊長沒吱聲。
“好好一個人,殺了父母,還想要殺母親的學生,最后縱火,將自己和自己家都燒了……嘿……”錢警官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笑聲。
黃隊長也摁滅了煙頭,“老錢,你想到哪兒去了?”
他沒有問錢警官想到了什么,而是問他“想到哪兒去了”。
錢警官沒回答。
兩個老搭檔對這問題的答案都心知肚明。
兩人唯一的分歧,或者說是不同,就是錢警官親眼看到了一些東西,黃隊長卻是沒有見到。
換做是以前,要有人跟他一樣陰陽怪氣的,錢警官自己就先將人嘲笑一番。他是不信這個的。
怎么可能信這個?
就是見到鬼了……你說鬼就是鬼了?就不能是個神經病大晚上穿著紅衣、白衣的到處亂晃?別說真的神經病了,閑得發慌的人,哪兒沒有呢?白衣服、紅衣服,又不是黃袍,有什么稀奇的?
錢警官在內心自我對話了很多次,卻越是回憶,越是在證明自己的那個猜想沒有錯。他所看到的也不是簡單的紅衣女鬼、白衣鬼魅。
錢警官對著黃隊長苦笑了一下,“我得請個假。我這樣不行。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嘆了口氣。
碰到案子,先往那方面想,這可不是辦案的態度。
要是什么都往怪力亂神上推,還要警察、要法律做什么?
錢警官不能放任自己這樣做。
即使這起案件的確有很多疑點,那一場火也十分詭異,這都不是他這樣對待案件的理由。
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就是反復告訴自己,那樣的事情很稀少,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碰到一次,他也不可能一輩子碰到兩次,還是接連碰到兩次,可他仍是控制不住朝那個方向想。
他覺得自己著魔了。
用年輕人的話來說,他是三觀受到了沖擊。這樣的沖擊,沒幾個能以平常心對待。
黃隊長看看錢警官,也跟著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走出了吸煙區。
他們還需要好好問問那兩個孩子。
往病房去的路上,兩人看到了一個身影。
警察的直覺讓他們不約而同盯住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