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周平有沒有聽進他的這些話。
周平直愣愣地來到了高架橋邊緣,手扶著顏色和周圍不太一樣的欄桿,探出頭,往下望去。
摔得稀巴爛的車子躺在路上。
沒有看到冒煙,沒有看到火光,也沒有看到鮮血。
周平看到了那一團破銅爛鐵旁邊的身影。
下頭的人佇立了一會兒,慢慢走向了那團鐵疙瘩,伸手進去做了什么。
周平的腦海中出現了陌生的聲音。
“黎云是嗎黎光和楊冬燕的家屬是嗎”
“你父母出了交通事故,現在在局里,麻煩你過來一下。”
“嗯,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被撞下了高架,高空墜落”
“他們應該是沒什么感覺的,就是一下子的事情”
“肇事的還有一口氣,在醫院搶救”
“肇事者沒救回來。拖了幾天,手術、插管,也挺折騰人的。人死了,現在要追究刑事責任是不可能了。你可以自己起訴,要求賠償。這個會從他的遺產里扣。但是吧,我這邊跟你講,他家庭情況也不好。他老婆是殘疾人,小孩還很小,家里沒多少錢”
“如果你要起訴的話,我們可以介紹一下流程,他老婆那邊因為家里情況,是肯定會有法律援助的。法院應該會主持調解”
“欸,你要不起訴就最好了。這事情,就他一個人造孽,你們都是受害人”
陌生的聲音遠去。
周平看到那身影微微抬起頭,看向了他。
視線相觸。
那眼神,讓周平想起了灰色的墓碑和黑白的遺照,隨即,他想起了當時轉瞬即逝的詭異溫暖。
他回憶起了更遠的記憶。
回憶起了那天的酒店客房,回憶起了他只見過一面的姨媽姨夫,回憶起了表哥黎云的遺照,回憶起了張鑫茜回憶的終點是黎云躺在床上,被黑色的發絲包裹住頭部的模樣。
周圍的空氣好像升溫了。
熾熱中,周平記憶里黎云死亡的模樣被鬼屋那天的情景取代。
黎云救了他。
他的手輕輕觸碰著大腿,想起那里曾經灼燒出的羽毛痕跡。
視線中黎云的眼神已經不再一片漆黑。
車輛的殘骸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