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大樓,老大爺去掛門診了,才揮手告別。臨去前,老大爺還不忘叮囑許宏才不要諱疾忌醫。
“給你掛了急診。”保安幫忙辦了手續,“醫藥費可以等等再付。你先讓醫生看看。”他招呼了護士臺一聲,小護士點點頭,“有護士看著呢,你待會兒輪椅要還的話,交給護士臺就行。”
許宏才連道謝的力氣都沒有。
保安也沒期望受到千恩萬謝,就只多關照了護士一聲,便離開了醫院大樓。
許宏才像是一尊雕塑坐在輪椅上,頭都不敢抬,生怕看到什么東西。
他那天一抬頭,看到窗外老太婆的臉,可是差點兒嚇掉了半條命,之后看到的老頭、血跡,更是讓他心有余悸。昨晚上一夜聽到鬼哭狼嚎,也是讓他耳朵發疼。醫院嘈雜的環境仿佛是那種聲音的變奏,他的心跳因此變得紊亂。
“先生先生”
許宏才驚了一下,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了年輕醫生的臉。
“意識清醒嗎很疼嗎是這只腳是吧”年輕醫生問了好多問題,還輕輕碰觸許宏才的傷腳。
許宏才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那些混亂的念頭總算是被沖散了一些,心中剩下的只有疼痛了。
“先去拍個片子看看。你行李就放在護士臺吧。”年輕醫生馬上做了決斷,開了單子。
護士叫來了護工,不由分說,就推著輪椅往影像科去。
許宏才依然來不及拒絕,像是個木偶,被推到影像科,被抬到設備上,拍了x光后,還給送去做了其他檢查,最后腳上做了臨時的固定,就被送回到了急診大廳,留在這兒等待。
他恢復了幾分清明的大腦這時候總算發揮了點用處。
想起那個大學生模樣的姑娘,許宏才心中一緊。
尹士康她說的名字是尹士康。
在這里
許宏才下意識張望周圍。
急診大廳鬧哄哄的,有一種微妙的混亂在,這混亂中即使藏著什么,也是許宏才無法發現的。
救護車風風火火地停在了急診大門邊,幾名醫生護士風風火火地沖出去,又帶著病床風風火火地沖進來。
許宏才看到了滿身是血的傷者。不知道對方發生了什么,受了什么傷,僅僅是看到那些鮮血,許宏才就聯想到了昨晚小區里發生的事情。
他猛地扭頭,不去看那血淋淋的場景。
急診大廳內的人,有人如許宏才一樣扭頭,也有人好奇地張望。兩類人很快都恢復如常,因為那個傷者已經被送去了手術室,看不到身影了。
許宏才卻是遲遲沒有轉回頭。
他胃里面翻江倒海,可又空空蕩蕩的,想吐都吐不出東西來。
“你不要緊吧”旁邊有人側了側身子,又詢問了一句。
許宏才搖頭。
“你要不要喝水剛買的礦泉水,沒開過。”那個人放松下來,將礦泉水遞到許宏才眼前,“你一個人來看病沒人陪著嗎”
許宏才的胃里面的確是難受。他想起來這幾天他都沒怎么好好吃飯喝水,現在不僅是喉頭發干,嘴唇也干裂了。他舔了舔嘴唇,謝過了對方,接過了礦泉水。
“也是慘。家里面沒人啊結婚了吧老婆怎么沒來”
“你怎么問那么多啊”
“我這不是正好碰上了,關心一下。你排的幾號啊”
許宏才灌了半瓶水下去,才覺得好受了些,有力氣說話了。
“我來出差的,老婆在老家。”
“哦,一個人出差來,那辛苦了。單位沒有人啊應該找個同事幫幫忙的。你是不是還沒掛號啊要不要我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