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來聯系吧。”青年人呼了口氣,振作了一些精神。
他掏手機的手依舊有些抖,但好歹能順利播出電話。
他給他的母親先打去了電話,而不是聯系郁明星的父母。
從輩分上算,郁明星的父母是他舅公舅婆。聽他母親說,他外婆和這哥哥感情極好,年輕時候出國留學,全靠這哥哥辛苦工作供著,之后留在日本工作,也是這哥哥承擔了家里照顧老人的職責,讓她沒有后顧之憂。等外婆回國結婚,在國內安家落戶,兩家就走得極近。又因為外婆很早去世的緣故,外公再婚,他母親與外公再婚的對象相處不快,便由他外婆娘家那邊撫養長大。他母親小時候和舅公一家子生活在一起,被舅公一家當親女兒照顧,和郁明星也像是親姐弟,感情自然深厚。
對于郁明星這個病秧子,他母親經常關照他要好好孝順,郁明星沒有結婚、沒有后代,等她和郁明星都老去,就是壓在他肩頭的責任了。
可沒等他們老去,郁明星竟然就這樣死了。
青年人的手聽到電話那頭接通的聲音,手一抖,幾乎握不住手機。
“阿云啊,你到醫院了你舅舅怎么樣啊湯喝了沒好喝不”電話那頭是有些年紀的女聲。
青年人喉頭一哽,“媽”他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視野中的郁明星。
“怎么了”那頭的女聲有一瞬的慌亂。
病房里都安靜了下來。
“舅舅舅舅他剛剛走了”青年人哽咽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才幽幽地飄來兩個字“什么”
“舅舅他走了。”青年人重復了一遍,這次聲音冷靜了幾分,“醫生他們都在這兒,剛剛”
青年人說到此,就卡住了。
他踏進病房的時候,正好是郁明星被宣布死亡的時候,醫生還沒和他說明郁明星的情況。
主治醫生還留在病房內,見狀主動做了說明。
青年人一字一句轉達給了自己的母親,只覺得醫生口中說出的話、自己復述一遍的話,就像是兩把刀,輪流切割著他的心臟。
他的心抽痛、刺痛、絞痛
他捂住了心臟,有些詫異于自己的反應。
他雖然和郁明星關系不錯,也接受了母親交給自己的責任,卻是沒覺得郁明星這個舅舅對自己有多重要。更關鍵的是,他從小就知道郁明星身體虛弱,百病纏身,經常住院,一直以為郁明星身上發生任何事情都在情理之中,該是很容易接受才對。
青年人的額頭上冒出了虛汗,越來越握不住手機,嘴唇顫抖著,無法說話。
不對。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心臟的異常并非因為失去親人的痛苦。
他的心臟好像真的出了問題。
旁邊的醫生比他更快意識到這一點。
青年人茫然地被醫生護士擺弄,心臟的疼痛帶來了耳鳴,他的視線也不再是因為淚水而模糊,而是真的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
視野中白茫茫一片,像是將白熾燈貼在了眼前,刺得他雙眼發疼。
那光芒好像還順著眼睛刺入了大腦。
耳鳴聲和刺眼的光如同兩把刀,攪動他的大腦。
他一個失神,就看到了面前站立著的人影。
醫生
護士
不,都不是。
是誰
這種古裝、長發陌生的臉冷若冰霜的神情
他心頭一跳。這跳動如同在刀尖上顫動,讓他的心臟愈發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