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更加不安了,用力點了一下頭,干巴巴地回了一個“是”。
“之前有沒有疾病史有沒有殘疾能不能生活自理”小周接著問道。
樊偉張了張嘴,沒有馬上回答。
“嗯你不清楚嗎”小周問道,“你是獨生子吧”
“是”
“你父親樊宗龍沒有和你一起居住”
“是一起住的”
“那他身體狀況如何”
“他他以前挺好的。”樊偉擦了擦汗,“就,兩年前,大概是兩年多前,他中風了一次。之前身體都很好。”
“中風之后,是有后遺癥嗎”
“嗯。就是,上廁所不知道,手抖,不太好”樊偉說道。
“是這么個情況。以前經常在小區里看到老樊,買菜、帶孫女、散散步。就16年、17年的時候,聽說中風了,之后就沒看到他出門了。”旁邊的武主任覺得尷尬,幫樊偉補充道,“你別緊張啊,小樊。就是了解了解情況,你有什么說什么。”
樊偉笑容難看。
小周垂下眼,“那之后你們就將樊宗龍送到了金年養老院”
“沒有沒有。”樊偉急忙否認,“我們照顧了他好一陣呢。但是吧”樊偉擠出一點笑來,“我們夫妻兩個都要上班,還有兩個上初中的小孩。哦,那時候是小孩正好要上初中了。家里地方小,請保姆也麻煩,就想著能送到專門的療養院對爸治療也好。”
站在房間中央,正好被這一圈人圍住的鬼魂動了動,如之前那樣低頭看向樊偉。
武主任輕微皺眉,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一屋子中人,要說知道內情的,大概只有樊偉一個人了。其他人都只知道些零星的信息,無法拼湊出事件的原貌。
小周作為山南調查組派出來的人,很清楚金年養老院的底細。他是帶著有色眼鏡來的,對樊偉充滿了懷疑。
武主任是除了樊偉外,最了解樊家情況的人。她在居委會工作了小二十年,一路做到了居委會主任的位置,和這小區里的老住戶都知根知底。就是樊偉,她也能說是看著對方長大的。
樊家這間老房子,是當年樊宗龍的單位分房,一直是他們一家子住著。樊偉結婚,樊宗龍夫妻兩個掏了存款出來給兒子首付新房,他們親家付錢給小夫妻兩個裝修,樊偉這才搬了出去。這事情,樊宗龍可沒有瞞著鄰里鄰居,還時不時拿出來念叨念叨,抱怨現在房價貴,小孩不容易。
武主任還知道樊宗龍那對雙胞胎外孫女,小的那個身體不好,三天兩頭跑醫院,醫藥費花了不少。這也是樊宗龍常掛在嘴邊的抱怨。
又過了幾年,樊宗龍的抱怨就變成了小孩上學的問題。
樊偉的那間新房對口的小學,沒有他們這邊小區對口的小學好。樊偉夫妻就將孩子的戶口遷到了樊宗龍這兒,一家四口也搬了過來,方便孩子讀書。
樊宗龍的老伴那時候已經去世。五六十平的老房子要住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可就談不上舒服了。
樊宗龍讓出了自己的主臥,又將次臥給了兩個孩子,自己在陽臺上搭了張床,還承擔了家里的全部家務,買菜燒飯兼接送孩子。
到了周末,夫妻兩個帶孩子回他們那間新房,樊宗龍才算能松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