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悅知道自己死了,卻是一時間無法在腦海中形成“死亡”的概念。
她腦海中的念頭太多了,沒有多余的空間留給自己的死亡。
恐懼占據了其中的大半部分。那種純粹的恐懼,說不清、道不明,根本無法詳細描述或仔細思考其中的緣由。丁悅只是本能地感到畏懼,想要逃跑。就像她第一眼看到那個陌生的女人時那樣,她只想跑得遠遠的,跑到最安全的地方。
她也的確在逃跑。
在看不到天空,只有腳下黃土地空曠原野上,她撒開雙腿,拼命奔跑著。她跑到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只剩下“跑”這一個念頭。
她知道前方是安全,后方則是那個恐怖的女人。
但她的大腦中還有其他意識存在。
她眼前浮現出了丈夫和女兒的模樣。
她開始感覺到痛苦。
呼吸間,肺部灼燒疼痛;心跳時,心臟和血管搏動似要徹底裂開;想到丈夫女兒時,大腦也劇烈疼痛著,疼痛還蔓延到了雙腿。
她感覺到面前的道路無限漫長,跑不到盡頭。
她停下了腳步,戰戰兢兢地回頭。
一望無盡的曠野上,只有她一個人矗立。
那女人自然沒有追來。
丁悅咬住了嘴唇。
她或許應該回去。
她丈夫和女兒還在那個家中。他們即將要面對那個恐怖的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回去能做什么,但她不應該丟下自己的家人。
丁悅轉了身,剛邁出一步,就感覺到另一股錐心之痛。
心中的恐懼在提醒她不要回去。
手腕也疼了起來。
她捂住了手腕,就看到了滿手的鮮血。
她手上裂開了傷口,鮮血嘩啦啦地流淌,好似一個打開的水龍頭,止都止不住。
丁悅再次感覺到了死亡即將降臨的痛苦。
她驚慌失措地后退,退了兩步后,血液流淌的速度慢了下來。
她退著、退著,再抬頭,看向家的方向。
那里等待著她的不是溫馨美好,而是殺了她的兇手。
她恍惚間好像已經回到了家中,一開門,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不”丁悅轉身,就要逃跑。
“媽媽”
一聲呼喚止住了丁悅的腳步。
是誰在叫“媽媽”
是她的女兒,還是
丁悅的身體顫抖著,還沾著血的手抱住了腦袋。
腳下的路只有前進和后退兩個選擇,她只能選擇回家,或者
丁悅忽的仰起頭,眺望高處。
虛幻的城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一扇同樣巨大的門在面前緩緩打開。
只要進去就安全了。
只要進去,就不用再害怕了,也不會再受到傷害。
丁悅跨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