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麗看了眼跑步機上的公里數,覺得差不多了,便從機器上下來。
她不經意地看了眼對面樓,就見剛看到的小孩正趴在另一扇窗戶上,瞪著眼睛,好像在看她。
那扇窗戶是暖黃色的,似乎是臥室,能看到小男孩身后的白色大衣櫥。
小男孩咧開嘴,沖周雯麗笑了笑。
周雯麗下意識也露出一個笑容。
那房間里很快進來人,是個年輕女人。她走到窗戶邊,看也不看,便將窗簾拉了起來。
小男孩被夾在窗簾和窗戶之間,還笑著。他突然一縮身體,就鉆出了窗簾。
周雯麗覺得小男孩大概都這樣調皮。沙凱小時候或許也是這樣的。
周雯麗想到此,心中暗暗嘆氣。
她沒馬上回家,如往常一樣,和鄰居們聊著天,等到健身房時鐘指向了八點,下頭廣場舞的音樂停止了,一群人才散了。
樓上樓下,好些人往外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每到一個岔路口,就分散一些。
周雯麗家所在的居民樓位置最遠。和她同一棟樓的居民是個姓方的女人,比周雯麗小一歲。小方不健身,是一樓廣場舞的一員,也就和二樓那些名義上健身,實際上八卦的小群體不是一撥人。她和周雯麗并肩走著,說著沒營養的客套話。
“你家是不是來借住的客人了”小方忽然問道。
“是我兒子。他搬過來住了。”周雯麗說道。
小方“哦”了一聲,也沒細問,“我還想呢。之前以為你房子借出去了。”
“沒有沒有。我就這一套房子,借出去,我住哪兒啊”周雯麗這樣說著,想到了從前。
弟弟十多年前生病的時候,她是壓根沒考慮過自己和自己的丈夫、兒子住哪兒,只想著籌錢給弟弟看病,賣房子的念頭跳出來,她都沒有細想過,就想要這么辦。
前夫說她瘋了,不管兒子,先緊著弟弟;又說她想給弟弟還債是她的事情,別拖累他和兒子。
那些話并沒有說錯。
周雯麗低下了頭。
“有人一起住也好。一個人住太難受了。我老公上周跟他老同學出去旅游,就我一個人,唉我每天都覺得不安心,家里面好像多出了什么東西一樣。”小方說道。
周雯麗笑道“不是應該少了一個人嗎”
小方搖頭,“說不好,就是疑神疑鬼的。我這輩子都沒一個人獨居過。結婚前和父母一起住,結婚后就跟老公一起住。年輕時候我單位里一個獨居的小姑娘,被人闖進房子,給殺掉了。很嚇人的。我上周就老想著這事情。”
“以前亂,現在很少有這種事情了。”
“是啊是啊。現在監控那么多。”小方笑著,正好到了樓門口,便努努嘴,指向了防盜門上安裝的監控攝像頭。
那攝像頭裝在鐵門上,再往上,就是樓道的窗戶。
夏天的時候那些窗戶開著,到了冬天,就窗戶緊閉,不留一絲縫隙。
周雯麗抬頭看向監控,正笑著要收回視線,就看到那緊閉的玻璃窗后有一張人臉。
小男孩趴在窗戶上,臉緊貼著玻璃窗,用力到變形。他笑著,沖周雯麗做著鬼臉。
周雯麗一怔。
小方開了門,見周雯麗沒跟上,回頭喊了一聲。
周雯麗低了一下頭,再抬眼時,那窗口的小男孩就消失了。
周雯麗滿心的疑惑。
那個男孩不是
“我們樓我們樓有人跟七號樓,嗯,就是兩邊都有房子嗎”周雯麗有些混亂地問道。
小方想了想,“七號樓就活動室對面那棟好像沒有吧”
周雯麗心中生出了許多古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