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田令丞端起茶喝一口放下,端起茶喝一口放下,端起茶喝不下去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陛下你也敢攀扯”
“你是不是他們的同伙”
劉季本來還老神在在地低著頭聽他發瘋,沒想到臺風尾掃到他身上來了,忙撇清關系
“不是我跟我沒關系我只是朋友多了點,偷聽到他們講話。”
籍田令丞轉身盯著他“你,去盯著他們,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劉季垂眸掩去所有的思慮,行禮應下。
誰知這一盯,就盯到了來年開春。
當春風脫去冬雪的外衣,微暖的陽光灑在大地,青色的麥苗已經長到大腿高,每一株上都掛著沉甸甸的麥穗。
“這麥子長得真好,”經年的老農虛虛描摹著麥穗的形狀,渾濁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淌,“一個穗穗就能長幾十粒麥子呢,還全是實心的”
“要是我也有這種麥子,我孫女兒也不會活活餓死。”
旁邊的人也沉默下來,原本帶著喜色的臉籠上一層薄薄的哀色,糧食產量就在那里,遇到災年就得挨餓,誰家沒餓死過人,誰家沒見過餓死的人
要是早點有這仙種,要是
“也別貪心了,咱們這不是能吃到了嘛,等這批熟了,我們把糧種帶回去,家里人,村里人,鄉里人,都能吃到了。”
“以后我們的地里就能長滿仙種,一畝就產它個六七百斤,我要吃一天吃兩碗干的”
暢想起美好未來,大家都有話說,“還兩碗干飯,出息呢怎么也得是四碗上午一頓吃兩碗,下午一頓也吃兩碗”
“每天四碗干的,那人要長得多壯實啊,都跟小牛犢一樣了吧。”
農人們趁著分發農具的時候聊了幾句,再走出幾步就各自散開,走進自己伺候的那部分莊稼田里。
這可是一群群祖宗,真要在他們手上出事,只怕老祖宗都要從棺材板里跳出來錘人了。
劉季跟人打過招呼后就領著自己的那份往河邊走去,他為人擅交際,來這里沒多久就負責分田的小吏打好了關系,雖不能多做什么,但分田時分到靠近河流的田,分到帶樹蔭的休息地附近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里有樹蔭的遮擋,又靠近河流,長高的麥桿正好將彎下腰的人擋住。
劉季剛走過去就發現已經有人在那里等著了,對方熟悉的面貌正是當晚在屋子里傳播流言的人。
劉季看到他的第一眼,恨不得扭頭就走。但想到后面那些大人物在盯著,又想到他們代表的榮華富貴,心一狠不就是讓我當臥底嘛,在哪干不是干。
做好心理準備,他馬上揚起笑臉,一臉熱忱地走過去“老哥你怎么自己過來了那么多衛兵盯著,萬一被盯上了,可就不方便我們后面的工作了。”
在田埂上蹲著的那個男人,咒罵一聲“這些該死的秦
狗。”
然后又滴滴咕咕的不知用哪里的語言罵了幾句,劉季沒有聽清楚,也沒聽懂,不過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左不過是那些罵人的話罷了。
劉季聽了,一會兒讓他發泄了一會兒,然后就阻止了總不能一直這么罵下去,萬一把胃病引來倒霉的,可也就要帶上他了。
“老哥,時間緊迫,你來找我什么事”
被劉季一打岔,那男人也不繼續罵了,壓低聲音道“我們的行動暫且押后,等這些麥子都快熟了才好下手,到時候就讓那些秦狗竹籃打水一場空。”
“嘿,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到了該成熟的時候卻沒有麥子拿出來,看他們怎么辦,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那個所謂的仙人是子虛烏有,那個暴君撒下彌天大謊。”
“人心一亂,就方便我們作為了。到時候跟著哥哥吃香的喝辣的”
劉季聽了在心里暗罵一聲暴君毒什么我看你才是最毒的老子在這里辛辛苦苦幾個月,你一句話就要毀我的糧
狗東西論缺德,誰比得上你
劉季又哄了他幾句,等田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趁著夜色偷偷摸摸的進了籍田令丞的屋子,把這件事情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