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他突然閉上了嘴巴。
他顧不上對面會不會發現,勉強壓低聲音驚道只是受凍一晚上會讓我們都生病嗎”
他們可是家中精心培養的未來秦將,身體能排在同齡人的前列,別說在春天吹吹冷風,就是在冬天淋一晚上雪都不會病得這么明顯。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互相打了個眼色,就借著商隊壯漢的掩護退到隊醫身旁。
感謝這批山匪不濫殺,他們隊醫雖然受了些傷但還活著。
他們的隊醫姓姚,他們都稱他為姚醫師。
“姚醫師,我們隊伍中這生病的人是不是過于多了”
他們都能看出來的事,姚醫師作為專業人員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呢,只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尋摸藥材的機會都沒有,就算看出來又能怎么樣。
不過他也沒想到瘟疫那上頭去,畢竟這隊伍中可是有大秦最尊貴的幾個人,他沒事找罪受才會把情況往最壞處想。
“換季就會有類似癥狀,再加上吹風受涼,只要喝幾碗姜湯就能好全乎。”
王離不接受這說法,“那怎么我們之前都好好的,一到這山寨就成這副模樣了,而且咳嗽的人還這么多,跟會傳染似的。”
傳染
傳染
姚醫師近乎驚恐地抓住了這個關鍵。
他顧不上理會王離一人,直接扒拉開層層人群往前沖,他沖到最前面,沖到保護層的外圈,失態地看向對面沉默又焦急的同行,從他重重掩飾下看出了不得安定的驚惶。
“你知道”他失聲尖叫,過于激烈外放的情緒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但他卻沒時間顧及,只死死盯著對面那人,目眥欲裂,“我知道你知道你為什么不說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吼完這一句,他苦笑著踉蹌后退,“你知道,但你一句話都不說,你是故意的,故意讓人不殺我們,卻把我們綁到上山來你,你你何其歹毒枉為醫者”
山寨醫師在這指責聲中沉默不語,但大當家卻不舍得坐視他被辱罵,直接站起來一個大動作,打斷了姚醫師的激情輸出
他今早才確定,立刻就來報,我們就是來尋找解救之法。閣下勿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扶蘇等人就看到一貫性情溫和的姚醫師今天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攻擊力十足地嘲諷“你們的君子之心,就是故意讓我們染病,好綁到同一艘船上嗎”
大當家無言,他心里卻是有點這樣的想法,但此時卻是不好說出口的。
他沒有接話,轉頭看向扶蘇,見他面色紅潤,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但他身旁的好幾個人已經發出過咳嗽或偷偷晃動過好幾下腦袋。
他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兩人爭執,他又回頭看向寨中的兄弟,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用信賴的視線看著他。
大當家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自責與懊惱,過于沉重的感情將他的腰壓彎了幾度,他用一種仿佛害怕撕破雞蛋膜的輕緩聲調,
“你們知道這咳嗽是什么嗎”
“你們知道為什么到山寨才一天一夜就開始咳嗽嗎”
“你們是不是感覺頭昏昏沉沉,視線還模糊,連嗓子都不舒服”
商隊這邊已經隱隱有些躁動,這些癥狀他們都有,有些敏銳的人已經從他的述說中預感到什么。
閉嘴不要說
他們在心中吶喊,但實際上卻死死盯著他,連腳步都不敢挪動分毫,仿佛一瞬間都站在了冰天雪地中。
腳下是已經開裂的冰面,只要輕輕敲擊,就會讓所有人都溺亡在冰湖之中。
“因為,這是瘟疫啊”
嘩啦
冰面碎了。
他在說什么
雙方人馬隔著一道不寬的空地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什么瘟疫
他們這不是簡單的受涼嗎只要喝些熱水,喝幾碗姜湯就好的受涼。
往年也會咳嗽啊,怎么會是瘟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