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夏無且一路南下,尋找仙人所授醫書中提到的神藥三七。此藥能止血定痛解毒消腫,以它為主藥材制作出來的一款止血藥效果非常好。
但他翻遍了咸陽的藥柜也沒找到這種藥,想來應該是還沒被人發現。
原本想向南邊來的商隊收購,卻一個個都說沒見過這這種藥材,雖然那些商人都說回去就去收集,但夏無且想著,讓他們收集只怕連藥效都不能保證。
于是他包袱款款就離開了咸陽。
幸好現在路修的好,他的身體又在國運的加持下健康強壯,不然非得倒在半路上不可。
這一路過來,雖然還沒有找到那種傳說中的止血神藥,但也積累了不少的案例經驗,夏無且在隨身攜帶的筆記上又填上幾筆。
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在進入廬江郡后得到了一點消息。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長袍的男人,袍角還沾染著泥土和草葉,看起來似乎剛才野外回來,
“你說的是長在高山上的那種草吧,每年七八月會開出淡黃綠色的花,而且每株只會張三個葉叉子,每個葉叉子上都會長七片葉子,你叫它三七這東西只有我們這邊有,你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這里的人。”說到這里,他的態度已經警惕了許多。
夏無且從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一個印著紅色交叉的袖章,又取出一個“山”字型草葉標志,“我是咸陽來的游醫,在行醫過程中聽說這里有一種能快速止血的神藥,特來尋找。”
“赤腳游醫”這明顯的標志一出來,立刻就被認出。
男人的態度瞬間轉了個大彎,客客氣氣地將他請回家去,“抱歉,剛才沒認出您的身份,還以為您也是那些強買強賣的外鄉人,多有得罪,請您勿怪。”
夏無且當然不會故意給他沒臉,自然是笑呵呵地表示沒事。
之后,他就在這里留了下來,距離三七的成熟期還有好幾個月,他就在這里開了間小醫館,只診脈開方子不賣藥,如此收益微薄卻也足夠養活自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來看病的基本都是尋常的病癥,那些大病重病極少出現。
但最近這半個月,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
正是春夏之際,這是農人黔首忙碌的季節,按照慣例,這時候不是大規模懷孕的時間,其實平民家庭大部分懷孩子還是更多的集中在冬季,不用出門做活,外頭又太冷,成日窩在一間屋子里,這懷孕的幾率就高了。
這些孩子基本會在秋收后降生,這時候剛剛有了收成,糧食也是最多的時候,不至于因為沒飯吃早早就餓死,秋收后又是農閑,也有時間坐幾天月子休息休息,是平民家的首選時間。
而春夏之際降生的孩子,卻正趕上青黃不接之時,家中的人又要忙于農事,沒多少時間看顧孩子。
但很奇怪,這半個月以來,他所到之處到處都是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有些年紀都足夠做人祖母的都挺著快要臨門的孕肚。
夏無且收回視線,暗自感慨,這楚地的風俗與秦地當真是天差萬別。
他雖設了醫館,卻還維持著到處游醫的習慣,并不會日日坐在醫館之中。
醫館附近見到的人還是與關中相近的,但這小半月見到的人就奇怪了,不過礙于兩地相差甚遠,夏無且也只是把這些當做兩地的習俗不同。
直到半月后他回到了醫館所在地
重新開門第一天,他接待的十五個病人中,有十二個都挺著大肚子。
女的是因為懷孕,男人難道是因為吃得太多長胖了雖有這樣的可能,但這概率也太高了。
十五個里就有十二個這樣。
這不正常。
夏無且收拾好裝備,走出了醫館。
他記得有個病患也該到了復診的時間,不如就是去他家看看吧,順便把這一路上見到的人都仔細看看。
他有心探尋,這回走出去都著重留意了路過行人們的肚子,卻驚奇地發現幾乎有四成人的肚子都比半個月前的大了。
總不能他出去半個月,這些人都把自己吃胖了吧。
“哈哈哈神醫在說什么呢,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有吃胖的說法。”聽到他的疑問,病人家屬大笑起來。
“是蠱病,我們這里祖祖輩輩都有,春夏之際會多一些,等過了這幾個月就好多了,神醫不用擔心。”
作為醫師,夏無且對這種無視病癥的表現簡直渾身難受,他追問道“這蠱病,蠱,難道是與山里頭的百越有關”
早就聽聞南邊有些部落喜歡玩蟲子,沒想到竟然如此囂張,直接給這么多人下毒,還世世代代都不放過
夏無且對他們的態度很費解,“你們難道就不反抗嗎逼那些人把解藥叫出來,總不能讓你們的子孫都繼續受這種苦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