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說的話很有道理,可迎春卻知道,將全部希望放在賈寶玉身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她早就知道,賈寶玉只能當一個紈绔。
可面對著言辭懇切的元春,想著她一心都是為了家族和幼弟,迎春嘆了口氣,“大姐姐既放心我,我便試試看吧。只是我也不能保證,一定有效果,我只能盡力而為。”
“有妹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元春松了口氣。
沒幾日,賈母就將賈政和王夫人叫了來,告訴他們,宮里的門路已經打點好了,元春將于下月初一進宮,參加小選。
“甄太妃那邊已經打點妥當了,屆時,你會被分到皇后宮中,當一名校書女史。皇后深得皇上敬重,膝下育有三位皇子,地位鞏固,你務必小心謹慎。只可惜,你的年紀和皇子們懸殊太大,否則”賈母嘆了口氣說道。
賈政站了起來,“讓老太太費心了。”
王夫人得知這個消息后,眼淚就沒停過,賈珠沒了,元春就是她的指望,她既巴望著元春能出人頭地,飛上枝頭變鳳凰,可一想到元春一旦入宮,從此后天各一方,母女再無相見之日,王夫人又忍不住悲從中來。
元春的表情倒是很平靜。
“多謝老祖宗費心了。”
從榮慶堂出來,賈政看著淚流滿面的王夫人,一臉嫌棄,叮囑了元春幾句后,便去了書房,和門客們鑒賞字畫去了。
元春扶著王夫人回去,讓人打來熱水,親自服侍王夫人洗臉。
王夫人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我的兒”說罷又要抱著元春哭一場。
元春卻拿帕子替王夫人擦干眼淚,“太太,我要去了,趁著這個機會,有些話我要囑咐太太。”
王夫人點頭,“你說。”
“別的倒也罷了,唯有寶玉,我十分不放心。寶玉是老祖宗的眼珠子,太太又因著大哥哥的死,不忍下狠手管教寶玉。老爺那邊,雖是嚴格管教,可老爺忙,能有幾分心思放在寶玉身上。我不放心,所以便托了二妹妹在我不在的時候,暫代姐職,替我管教寶玉。屆時,二妹妹若有什么做的不當的地步,太太務必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遷怒于她。她也是為了寶玉好。”元春緩緩說道。
王夫人卻蹙眉,“二丫頭她行嗎何況,她到底不是咱們這一房的人,又是個庶女,她也配”
元春很是無奈,“太太不是我說,咱們家的女孩子,與別家女孩子不一樣。這幾年我留心看著,二妹妹的聰慧之處并不遜色于寶玉,可你看她什么時候搶過寶玉的風頭平日里,我忙于跟著嬤嬤學規矩,都是她照顧寶玉和探春,姊妹們和睦,鮮少有爭吵。至于她雖不是我們這一房的人,可到底同出一脈,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太太難道不知道嗎至于她是嫡是庶,這重要嗎有福之人是不分嫡庶的。況且,寶玉的性子太太是知道的,他好在女兒堆里混,也只有姊妹們的話,他才會聽進去幾分。太太留心看,二妹妹說的話,寶玉駁過幾回太太不想抬舉二妹妹,難不成想抬舉三妹妹”
元春的話,王夫人還是能聽進去幾分的,何況又事關自己的寶貝疙瘩。“好好好,我聽你的還不成嗎”
元春這才有了些笑容,“只要太太和寶玉好,我也就沒什么不放心的了。”
王夫人聽了這話,又落下淚來,“我的兒。”
“還有一件事,我知道太太對大嫂子有意見,可說到底,蘭哥兒是太太的親孫子,哪怕是看在大哥哥的面子上,太太對大嫂子母子,也要多疼愛幾分。若連您都不將她們放在心上,旁人更不會將她們放在心上。到底是大哥哥的血脈至親,太太忍心嗎何況,我瞧著蘭哥兒頗有大哥哥當年的風格,將來讀書科舉,定能有所成就,那也是太太的福氣啊。”
王夫人見元春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唯獨沒想過自己,心中更加難過了,抱著元春泣道,“我的兒,你別說了,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元春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母女二人相擁而泣。
之后幾日,元春日日陪著寶玉,叮囑了許多,又再三告訴寶玉,“我不在家,你要聽二姐姐的話,二姐姐的話就是我的話,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