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告訴hiro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因為那樣的話,諸伏景光必然會問他那些事情,他卻是膽怯的家伙,只能想盡辦法的逃避。
暫時,他還沒有承認一切的勇氣。
香取晴蹲在諸伏景光身邊,雙手搭在膝蓋上,這是靠墻最舒適的蹲法,在矮小的鐵籠里用這種姿勢受罰,能堅持更長的時間,他早就養成了習慣。
而他旁邊的諸伏景光,就算是在昏迷,兩條腿微曲,也有種強迫癥似的規矩感。
香取晴緩慢的吐出一口氣,每次當他覺得兩個人變得有些相似的時候,就會在不經意間的細節中,發現一切只不過是他自己的錯覺,他們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香取晴站起來,架起諸伏景光的胳膊,把對方從地上拉起來。
“hiro,希望你這次能遲鈍一些,等你發現真相的時候,就應該是我們分別的時刻了”
諸伏景光的睫毛輕微的顫抖,但最終還是沒有睜開。
好冷。
今年最大的一場雪,在寂靜的夜里無聲的落下,年輕女人赤腳從雪地里跑過,片狀的雪花落在發尾,凝結成堅硬的白霜。
她的身后傳來金屬相撞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用鐵棒敲擊旁邊的圍欄,聲音不緊不慢,卻從未消失。
她最終還是跑到了盡頭,面前是用圍欄圈起的平臺,平臺下是已經被凍結的海面,冰面上凝結著鋒利的鹽花,充滿著死亡的味道。
但在她眼中,死寂的冰面開始融化,清澈的海水輕輕蕩漾,溫暖的海風吹拂在臉上,帶來海水獨特的味道。海面波動,像是在歡迎她的到來,這片想象中的顏色比海藍更淺,像是倒映著天空的晴藍色。
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還伴隨著惡毒的咒罵。
身前的景色比身后比起來,太過美好,女人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邁步向前。
十年前有人在身后拉住了她,但她并沒有幸運第二次,這次像是只折斷羽翼的鳥雀,重重落了下去。
有人走到平臺邊,低頭看了一眼,嘟囔了幾句把手中的鐵桿也丟下去,搖搖晃晃的離開。
遠處響起悠長的鳴笛聲,成為了一個年輕的生命最后的記憶。
等到冬日的初陽再次照亮那雙沒有生氣的眼睛時,冰面的鮮血早已停止了流動,身上覆蓋著厚重的積雪,那雙已經變得渾濁的眼瞳,朝著上方的平臺,看著因為發現她而狂吠的大狗和趕來的警察們。
目暮十三發愁地來回踱步,表情一籌莫展。
東京一月的溫度通常會維持在2攝氏度左右,所以東京灣大部分時候都不會被凍住,但昨夜氣溫驟降,下了場幾十年難見的大雪,凍住了沿岸的海水。
受害人就是在這種時候從近十米的高臺上摔落,砸破冰面后又被重新凍住,被大雪掩蓋。
如果不是晨跑路過的發展人帶了一條退休的警犬,警犬走到附近的時候開始沖著下面狂吠,恐怕直到來年開春,冰雪融化的時候她才會被人發現。
現在取證成為了難題。
在冰面破碎之前,下到崖底采集取證顯然是最好的方法,但東京的溫度顯然不足以凍結出足夠承擔成年人重量的冰面厚度,派人下去風險太大,也太容易破壞現場了。
而平臺的高度也不足夠,從平臺掛繩子,只能把人從冰面拖回來,而不能把人吊起來分攤體重。
最后只能派人去附近工地借起重機,充當支架,來把人吊到海面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