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伯點旱煙的手一頓,皺眉道“這是為何”
與此同時,他心里也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誰家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何家寶萬一考不中,何明遠人老實,只會種地,多半是還不上這些債。可何明耀不同,人是有活計的雖然何明耀不怎么回來,跟他們這些族人不親近,在鎮上這些年也沒有特別大的名聲。但兄弟二人,何明遠在家里累死累活種地,而何明耀卻在鎮上輕松度日,整日穿著長衫斯斯文文,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兩人境遇截然不同,已經證明何明耀是個聰明人
反正,兄弟倆之間,何明耀還債的機會大得多。
何二伯頓時就樂意了,不過,何家寶都已經考中了童生,現在跑去改族譜,對何明遠不公平。他是族中長輩,得公平公正,至少面上是這樣。
“家寶是你兒子,你現在是童生的爹,要是改了,你就沒有兒子養老送終。再說,你都養了他十多年,他但凡有點兒良心,也不該答應這種事。”
顧秋實上前,低聲道“二伯啊,供讀書人就是個無底洞,我供不起了,家里也不由我做主。我都已經這把年紀的人,不想背一大堆債在身上。大哥有本事,讓他自己供。”
何二伯家中兄弟也多,也經歷過兄弟之間的勾心斗角,說實話,他也覺得何明耀不厚道。明明是自己的兒子讀書,非把兄弟拉著一起供養,可話又說回來了,老人家還在,跟何明遠住著,只要老人愿意供養孫子,何明遠不管是不是何家寶的爹都逃不掉。
既然都要出力,還不如占著個親爹的名頭呢。
做人忌諱交淺言深,何二伯沒有把這些話說透,只道“這么大的事情,不是你腦袋一熱就能決定的。還是回去冷靜一下,好好想想,跟家里商量好。”
顧秋實擺擺手“我過繼兒子,那是想有兒子在跟前孝敬,可不想養這種跑到幾百里開外一年到頭都不回來的。”
簡單點說,就是不貪圖那些虛名,只想得個實惠。
何二伯是個厚道之人,哪怕知道族譜改了自己的二兩銀子多半能回來,卻還是氣道“笨家寶這種兒子,一個頂十個,你都薅到自己名下了還把人往外推,腦子呢”難怪干不過你大哥。
顧秋實故作一臉執拗“我那幾個丫頭挺好的,以后我招贅婿”
何二伯“”
他真想剖開這個堂侄的腦子瞧瞧,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斥道“正經好男兒誰愿意給人做贅婿這事你娘肯定不答應,對了,巧兒都十八了,你最好在年前把她嫁出去,何家可不許有老姑娘,名聲不好”
顧秋實垂下眼眸,這就是宗族的討厭之處了,凡是對族人不好的事,族里都絕不允許。
比如有些媳婦偷人,媳婦自己正經的男人還沒怎樣呢,族里率先容不下了。把人休出門還是最好的結果,遇上那霸道的宗族,直接把人扒光了沉塘,連命都留不住。
顧秋實知道他有些意動,改族譜是他一到這里就有的決定,之所以等何母借了銀子再提,為的就是讓族人偏向他所有人都默認何明遠自己是還不起這些債的,只有何明耀才有希望。偏偏又不能不給,何家寶才十五歲,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秀才,現在不幫忙,以后再想和秀才老爺親近簡直是做夢。雪中送炭的情誼比錦上添花厚多了。
“二伯,剛才家寶算了一筆賬,二兩銀子的租金,七兩銀子的束脩,這還只是一年。他還說要請同窗吃飯,要帶禮物,還得筆墨紙硯,一下子要帶十五兩關鍵是他那算法,我覺得這銀子撐不過一個月。如果讓他去了,已經付出了這么多,娘絕對不會半途而廢,回頭還要來麻煩你們。”
何二伯驚了。
他也不知道去縣城讀書要花這么多銀子,十五兩在村里能夠辦許多的事,可拿到城里竟然這樣不經花,他頓時皺起眉來“你把族譜改了,也逃不掉啊。你娘一個孝字壓下來,你不愿意供養都不行。”
顧秋實垂下眼眸“我自有應對,請二伯先幫我改了族譜。”
如果還要來借那肯定是問何明耀要債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