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著陳旭暉的話,趙淑佳便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她捂著胸口頹廢地蹲了下去,“你別說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直到現在,她還能回憶起林瑄禾剛到家時小心翼翼的樣子。
那時的她,只為了林瑄禾不懂禮數而頭痛,卻從未想過,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家,怎么會小心翼翼的
林家對林瑄禾來說,不是一個家,而是另一個牢籠。
“沒有人會在短時間內改變這么大,”林瑄禾說道,“她一直渴望和你們親近,不會像我一樣說狠話,當然,我也沒覺得我說的有什么錯的。總而言之,從她寫下的日記來看,她很想擁有真正的親人,但就像陳旭暉說的,她沒能實現這個愿望。”
林瑄禾的話切斷了趙淑佳頭腦中的最后一根弦。
人似乎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趙淑佳抱著林茵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陳旭暉見狀,手下的力氣漸漸松了,林景一卻沒有掙扎。
他偷偷擦去眼角的淚,看向林瑄禾,“你和她的確不太一樣我們竟然都沒有想到這一層。”
“一般人很難想到,”林瑄禾趁機把林景一拉過來,接著對陳旭暉說道,“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話,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還要什么”
陳旭暉夸張地大笑了幾聲,眉宇間的痛苦未減分毫,“你告訴我,一條性命就這么沒了,該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林瑄禾的眼皮猛跳了幾下。
在未來,陳旭暉是通緝犯,犯的還是滅門的大罪。
林瑄禾很確定,陳旭暉滅的就是林家的門,而現在似乎是最好的機會。
她緩了兩秒鐘,鄭重道“陳旭暉,林家人有錯,我不否認,也不想替他們辯解。但是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你看過她的日記,她從來都沒有埋怨過林家人,她怪的只有自
己,她還寫過,她喜歡知書達理的新媽媽,她是最不想看到林家人出事的。那幾本日記,我都給你看過。”
陳旭暉神色一滯,接著無奈地笑起來,“難怪你特意挑了那幾本,我的想法,真的是瞞不住你”
林瑄禾見狀,接著說道“我是局外人,或者說,我對她的感情更多,我不想幫著誰,只是如果你一定要動手的話,她可能真的不會開心。沒辦法,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不然也不會被欺負得那么慘。”
陳旭暉靠著墻壁,頹然地坐下,“是,她是不會希望看到的。”
林瑄禾輕輕松了口氣,接著試探道“我還想把林景一帶到局里,羅露的案子還沒結束,可以嗎”
陳旭暉看向林瑄禾,“我剛剛答應過你,你和我來林家,我也得做點兒讓你高興的事。羅露她過得確實比我自在多了。”
幼年的陳旭暉有一對不太靠譜的父母,他很羨慕別人和睦的家庭。
后來父母出事,他被送到爺爺家,他又期盼著能和爺爺一起相依為命,從此有個家。
可他的爺爺,和別人的爺爺不太一樣。
陳旭暉第一次發現爺爺帶女孩回來,就沒能瞞住爺爺,那天陳旭暉目睹了爺爺殺人制瓷的全過程。
他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覺得自己來到了地獄,越陷越深。
后來每一次制瓷,爺爺都會帶上他,就連他最好的朋友都沒放過。
陳旭暉曾跪著祈求爺爺放過他的朋友,可爺爺卻只笑呵呵地拍著他的肩膀說“要享受這種感覺,生命流逝的感覺。”
陳旭暉發現自己平靜了很多。
再次目睹爺爺殺人,也沒那般恐懼了,這更讓陳旭暉害怕。
爺爺死后,陳旭暉才從這種恐懼中解脫出來,可沒有爺爺的壓制,陳旭暉過得并不幸福。
他發現自己有很多習慣都和爺爺一樣,甚至在看到生命流逝時,他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同情心。
這讓陳旭暉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