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嫌棄自己現在的身體。
徐隨舟端進來的是一碗雞蛋粥,眼見宋晚秋僅僅是從床上坐起來,臉上的氣色又白了幾個度,原本就沒有蒼白的嘴巴變得幾近透明。
他眉心的皺褶再次加深仿佛能夾死蚊子,粗聲粗氣不容拒絕地說道“吃完我再帶你去一次衛生站。”
宋晚秋喘著氣,累得眼睛都沒力氣抬起來,只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她也很擔心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說不定哪天不注意就嗝屁了,去看看也好。
時間又過去好一會兒,屋里突然傳來兩聲動靜。
宋晚秋感覺身上終于有點力氣了,抬起眼睛朝聲音處望去。
徐隨舟還沒走,此時正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又帶著警惕,“你怎么不吃難不成還要老子喂”
宋晚秋一臉茫然,腦袋上空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宋晚秋奇怪地瞥他一眼,也不知對方怎么會覺得她想要他喂,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反駁,“誰稀罕你喂。”
徐隨舟一噎,不過也松了一口氣,喂飯這種精細活哪是他做得來的,目光卻不自主落在宋晚秋的嘴巴。
何況嘴巴還那么小
宋晚秋身體是真的差,去到衛生站,大夫一檢查,直接給她打葡萄糖,又開了大包小包一堆藥。
關鍵都是中藥。
她想到中藥煮出來的藥汁,臉色瞬間由白色變成青色,著急慌忙對要去拿藥的徐隨舟說“等等,我覺得自己休息一下就可以,不需要浪費錢吃藥。”
徐隨舟挑著眉毛看她,“怎么,還擔心你男人沒錢”
宋晚秋
她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只聽對方沒什么表情地說道“放心吧,買藥的錢,你男人還是有的。”
宋晚秋。
宋晚秋和徐隨舟住在寧城國營機械廠的家屬樓,騎自行車到衛生站,大約需要二十分鐘左右。
回去的路上,宋晚秋許是打過葡萄糖,整個人的精神好了許多,沒有來時的病蔫蔫軟綿綿,也算可以好好觀察打量周遭的環境。
1970年的寧城,具有時代性的街道,墻上張貼著標語,再往深處看是黝黑的胡同。
偶有身著軍綠色衣服、腰束武裝帶、左臂佩紅袖標的人,昂首挺胸走在街上,路過他們的人都神色緊張腳步匆匆。
宋晚秋知道這段歷史,很好奇卻也沒有多看,很快便收回眼神落在不遠處的供銷社,默默在心里記下位置。
徐隨舟只在上車時提醒宋晚秋抓穩,他騎車技術好,就算遇到土坑也能控制得很平穩,所以除了一開始,一直到回到機械廠家屬樓,兩人都沒說過話。
“小徐,回來了啊”臨近家門,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宋晚秋順著聲音望過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此時就坐在他們隔壁的院子門口擇菜,看樣子是他們的鄰居。
她打量著,那邊徐隨舟已經應完人了,順便給她介紹起來,“這是張奶奶,你能喝上雞蛋粥,也是多虧她。”
宋晚秋來不及細想他話里的意思,臉上卻是揚起笑容,“真是麻煩張奶奶了,我叫宋晚秋。”
張奶奶聞言連忙擺手,“哎喲,不用客氣,我也拿了兩個小徐的雞蛋,你們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晚秋一愣,兩個雞蛋這年頭雞蛋不是稀罕物
她下意識瞥向徐隨舟。
不料徐隨舟不但沒理解她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對張奶奶說道“行啦,也就最后一次,現在老子有媳婦,以后都不用你幫忙煮飯了。”
張奶奶頓時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行行行,你有媳婦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