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山巔,施黛被刺骨冷風凍得打了個哆嗦。
這座山莊應是用來避暑。
進入別莊,被傀儡師操控的妖鬼數量劇增。
畫皮和縊鬼倒還好,過于密集的刀勞鬼實在讓人吃不消。
據閻清歡說,這種妖怪兩臂上的長刀有毒。
之前他們與刀勞鬼交手過,但那時頂多幾只幾只一起靠近,不像現在,二十多只刀勞鬼將正堂入口圍得水泄不通。
透過幾絲縫隙,施黛隱隱窺見屋內的景象。
四方鎖厄陣已經開啟,中央一道身影鮮血淋漓,被死死綁縛。
那就是傀儡師
“諸位當心,盡量避開刀勞鬼的刀。”
閻清歡急聲道“刀勞鬼的嘶吼可化作風刃,風刃無毒但它們手上自帶的那兩把,含有劇毒。”
誰料江白硯看他一眼,語氣如常道“閻公子說過,會解此毒。”
這的確是會。
閻清歡一愣,點頭。
再抬眼,已見江白硯腕骨微動,長劍橫出“我開路。”
閻清歡
傀儡師顯然發現他們的到來,妖鬼齊聚正堂門前,攻勢洶洶。
要想突出重圍,不可能不受傷。
江白硯對此并不在乎。
無論傷痛還是劇毒,只要還能留下一條命,在他看來,就不算吃虧。
再者他享受殺戮的快意,也沉溺于鉆心刺骨的痛。
他身法極快,劍氣如皎月飛光。數只刀勞鬼一擁而上,刀鋒落在他后肩上。
有痛意,也有麻。
江白硯無聲笑笑,揮動劍鋒。
更多刀光呼嘯而至,這一次,江白硯卻是微怔。
施云聲不知何時沖上前來,咬牙切齒為他擋下身后的進攻。沈流霜迎著一陣風刀,臉頰被劃破幾道血口,手持雷刃劈開亮色。
施黛手中三張火符齊出,火光乍起,江白硯聽見她的聲音“我們是小隊欸。就算要受傷,哪能只讓你一個人去的”
江白硯不太明白。
他當邪修的替傀久了,已經習慣擋在最前方,以軀體承受傷痛。
他們為什么要跟上來讓他清理所有妖鬼,再暢通無阻一路前行
對他們來說,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大、大人,救命”
正堂中,趙風揚聲嘶力竭“我什么都不知道,這只瘋狗死命纏著我救命”
天不亡他
傀儡師連續殺害三人,在鎮厄司眼里,已是窮兇極惡之徒。眼前幾人來此,定是為了將其捕殺。
只要等他們殺了犬妖,二十多年前的那起滅門案就沒了目擊證人,死無對證。
他還是能瀟瀟灑灑當他的玉石大老板,與過往切斷聯系,什么因果報應,統統都是笑話
眼底涌起狂熱笑意,趙風揚面上卻是聲淚俱下“他就是傀儡師各位大人,快殺了他”
四方鎖厄陣中央,鎖鏈碰撞,發出嘩啦巨響。
渾身上下痛得麻木,犬妖強撐一口氣,握緊雙拳。
他沒想到,鎮厄司能這么快找來
他雖在木屋里留下了犬妖的文稿,卻并未透露最后一人的身份。
他們怎么能找到明月山
倘若只有那四個精疲力竭的道士,他拼盡性命,或許還能在死前殺了趙風揚。如今鎮厄司趕來,他什么也做不到,唯有一死。
胸腔被絕望填滿,他不甘心。
他怎能甘心。
仇人就在眼前,他卻被鐵鏈困在原地,明明只差一點
為什么總是夠不到
到頭來,他還是這么沒用。
就像二十多年前,看著大火將那三人逐漸吞沒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