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狼,像貓。
施黛嘴角再度露出姨母笑“怎么樣”
許是被笑得不好意思,施云聲匆匆瞪她一眼,攥緊手中竹簽,啊嗚吃下一大口糖人“還行。”
嘿嘿。
抬手為他擦去嘴角沾染的糖屑,施黛好心情地笑道“待會兒再給你買梨花膏桂花糕酥心糖嘗嘗。味道都挺好。”
這樣的親昵與溫柔,叫人根本沒辦法習慣。
耳根的熱意更濃,施云聲心緒莫名煩亂,索性垂下雙眼,不再看她“嗯。”
繼續朝著長街深處走,又買了不少五花八門的點心。在大排長龍的味芳齋買完梅花糕,施黛目光瞥向身側,掠過江白硯。
他似乎對糖人毫無興趣,之所以接過那只狐貍,僅是隨手而已。
到現在,當施云聲已三下五除二把糖人吃完,江白硯一口都沒碰。
“江公子。”
施黛好奇“你不吃糖嗎”
施云聲警覺抬頭。
她問江白硯做什么江白硯又不是小孩子。
沒料到她會突然搭話,江白硯側目笑笑“很少。”
這是實話,他對吃食幾乎沒有欲望。
幼年被邪修囚禁,食物大多是殘羹冷炙,久而久之,于江白硯而言,食物只需飽腹即可。
那些叫人眼花繚亂的飴糖點心,反而令他心覺膩味。
很少吃,不是不吃。
施黛揚唇笑笑,打開手里一個油紙包,大大方方遞到他跟前“給你買的。”
這四個字遠在他意料之外,江白硯眸光微動,靜靜看她。
“江公子不會忘了吧當時在明月山的別莊里,我說過要帶你吃遍長安的糕點。”
施黛把油紙包朝他湊了湊“我還記著呢。”
油紙包里是方才買的梅花糕,因剛出爐不久,騰騰冒著熱氣,裊裊白煙升騰彌漫,模糊她的眉眼。
味芳齋生意興隆,門前排有長隊。施黛興致盎然等了許久才買來這袋點心,江白硯只當她喜歡,未曾想到,是為贈他。
“特別好吃。”
施黛道“這家梅花糕是長安城里最有名的,吃下后口齒生香,引人萬般流連,整個長安的小孩都饞哭了。”
江白硯
她的雙眼黑白分明,直勾勾盯著某個人看時,如同熾熱火星,在他眸底悄無聲息地一灼。
分明是在深冬,卻滋生稍縱即逝的燙。
梅花糕很香,淡雅清幽,與她腰間掛著的紅梅香囊相得益彰。
這讓江白硯分辨不清,那絲絲縷縷縈繞于鼻尖的暗香,究竟是從何處而來的味道。
他忽然沒來由地想,世上怎會有她這種姑娘
沒再直視施黛那雙杏子眼,江白硯繳械投降般伸出右手,拿起一塊梅花糕“多謝施小姐。”
于是施黛笑得心滿意足,露出一顆白亮亮的虎牙,沒挪開目光,等他把點心吃下。
江白硯張口,咬下一小塊。
在此之前,施黛很難將他與甜膩膩的小點心聯系在一塊。
江白硯此人大多時候安靜疏冷,好似清風遠山、名家水墨,拔劍之際,又成了個肅殺凌厲的殺胚。
要么太冷,要么太戾,都與人間煙火相去甚遠。
唯獨此刻不同。
少年垂著眸,將一塊梅花糕銜入口中,冬日融融的微光流連于他眉間,平添幾分柔和暖色。當江白硯開始咀嚼,腮幫子微微鼓動,幅度很小,下頜像工筆畫中描摹出的一線。
他應是第一次吃這家梅花糕,長睫輕輕一顫。
施黛笑得得意“味道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