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女子中,已有人蘇醒。
沒有想象中的瓊樓玉宇,毫無防備見到這樣一處破敗至極的洞穴,少女先是茫然,旋即失聲驚叫“這、這是哪兒”
時機成熟,沈流霜睜開雙眼,故作愕然“這是什么地方”
她沒打算過早暴露自己鎮厄司的身份。
一來“神酒”的毒素未消,她連起身都難,誰也打不過。
二來,蓮仙警惕心極強,倘若在山洞里安插監視,她與柳如棠身份暴露,一切就完了。
在尚未摸清底細的前提下,最好的辦法,是裝傻充愣。
“所有人都被妖邪騙了。”
方才沖著蜘蛛精破口大罵的少女咬牙道“你們也是被家人送來的還是和馮露一樣,被人拐來的”
見她又要咒罵邪祟,另一個姑娘按了按她肩膀“流翠,消消氣。”
流翠,趙流翠。
趙家那個從小跟娘親學習做飯和女紅,正在被張羅嫁人的女兒。
“馮露,也就你好脾氣。”
趙流翠胡亂抓了把頭發“它們害了這么多人,我我氣不過。”
又一次聽見熟悉的名字,沈流霜定了定神。
趙流翠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平平,一對眉毛極黑極濃,長發胡亂挽成松散的髻,瞧上去灑脫隨性。
馮露只有十五歲,眼睛清澈有神,圓鼻頭,薄嘴唇,頰邊有小小的雀斑。
只在對話里出現過的人物,兜兜轉轉來到她身前,無比真實而鮮活。
“娘,你怎么會帶著妹妹來”
李知畫氣不打一出來“真是”
“我這不是,感念蓮仙娘娘恩德,”沈流霜訕笑,“想和你們一塊成仙嗎”
“所以,蓮仙娘娘是假的”
新來的少女面無血色,難以接受事實“這是什么地方它把我們關在這兒,想做什么”
“所謂蓮仙,只是妖魔套了個殼
子。”
李知畫沉聲道“我們也說不清它究竟是什么東西,但它吃人。”
少女渾身一抖。
“每天,它都會來這兒帶走一兩個人。”
李知畫指向門邊的血漬“看見了嗎”
鮮血凝固,濺灑大片,深淺不一。
沈流霜眸色沉沉。
這說明不止一次、不止一個女人,在此地遇害。
“怎么會”
怔怔望著門邊許久,少女眼淚奪眶而出“怎么會這樣我想回家”
一名年紀大些的中年婦女紅了眼眶,將她輕輕攬入懷中,低聲安撫。
“你們被摔在地上,破皮流血了吧”
馮露低頭,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這是傷藥,可以擦一擦。”
似是有些赧然,她頓了頓,小聲補充一句“藥是我自己做的,效果不怎么好。”
馮家夫妻說過,馮露想成為大夫。
她手中的瓷瓶暗淡老舊、略顯斑駁,遠不及閻清歡的白玉瓶精致,被女孩稚嫩的右手緊緊握住,燭火一照,映出幾條淺淺裂痕。
沈流霜心下微軟,小心接過“多謝。”
“其實你們不必太難過,我們還有機會。”
擰開瓷瓶,淡淡清香涌入鼻腔。
沈流霜一愣“什么”
“今天,不是有朝拜儀式嗎到時候守衛松散,有機可乘。”
馮露定定看著她,壓低聲音“我們打算逃跑。”
“留在這兒橫豎一死,與其被邪祟吃進肚子里”
趙流翠斜斜看來一眼,眉梢飛揚“不如靠自己最后搏一搏。哪怕死掉,也不那么后悔。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