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江白硯已能面無表情地回憶每一個細節。
“若只有那群黑衣人,我娘尚有一戰之力。”
江白硯道“她竭力將我送離府中,許是察覺那道邪氣。”
“你娘親”
施黛“你爹爹不在嗎”
江白硯輕勾嘴角“他那時已過世了。”
他說得平靜,甚至噙出清淺微笑,像在談論與自己無關的瑣事。
施黛一頓“抱歉。”
江白硯搖頭“無事。”
他不會告訴施黛的是,除卻施敬承,江白硯也在探查真相。
這幾年來,當夜行兇的黑衣殺手們一個接一個死在他手上,從最初的一劍斃命,到近乎虐待的殘殺。
他對殺戮的欲念日日瘋長,雙手之上,染盡血污。
江白硯忽然好奇“如若你是我,要如何去做”
施黛會怎樣勸他
讓他不必介懷,放下仇恨想開
亦或竭盡所能輔佐鎮厄司辦案,查明真相
如果她是江白硯
施黛被問住,轉了轉眼珠。
“是我的話,”她沒想太久,“當然一邊刻苦修煉,一邊跟著鎮厄司。鎮厄司里有那么多神通廣大的前輩,或多或少能幫到忙。”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江白硯平靜應她“嗯。”
因為熱病略感困倦,施黛一只手托著腮幫“還有
當年的那群黑衣殺手,抓完了嗎”
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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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硯“黑衣人皆是被雇傭的閑散殺手,彼此牽連甚少。而今四散于天南地北,很難尋到相關線索。”
“這樣。”
小聲嘟囔一句,施黛說“那就再加一條,我非得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不可。”
江白硯微怔抬眼“什么”
“就算再難找,他們也是我的仇人啊。”
她坐在床上雙腿彎起,半邊臉頰枕在膝蓋,側過頭來,露出明晃晃的眼“要是放任他們逍遙法外,我心里不安生。”
世人常道“萬事看開”,不過是旁觀者一廂情愿的勸慰罷了。
江白硯小小年紀就遭滅門,自此一生劇變,哪有那么容易心安理得。
從血蠱一事上,施黛能看出他的執念。
執念最是難消。
說到這里,她瞇了瞇眼。
迎著幽微燭火,瞳仁縈繞病氣,透出水霧般的柔軟。
施黛彎起眉目,唇角輕勾,露出近乎狡黠的笑“你一定也在調查,對吧”
破天荒地,仿佛心底一角被剝開,江白硯思緒出現短暫的空白。
心跳亂了一拍,他喉間微澀“嗯。你如何知曉”
當然是憑她對江白硯的了解,外加動一點腦筋。
施黛笑出一顆虎牙,帶著淺淺鼻音“我呀,神機妙算。”
她稍作停頓,又問“你找到幾個他們怎么樣了”
這回江白硯安靜更久。
他道“兩個。”
其實是很多。
“他們得知我是江家遺孤,拼死反抗。”
江白硯語氣如常“我與他們纏斗”
其實是單方面殘虐的殺戮。
那些人感應到他的劍氣,大多痛哭流涕乞求原諒。江白硯從不在意,未嘗施舍半分憐憫,享受劍鋒沒入血肉的快意。
比起那些人,他更不正常。
似是蝸牛緩緩探出觸角,江白硯看向她“他們死在我的劍下。”
他的雙目漆黑沉郁,表面上波瀾不起,實則暗流涌動,如伺機而動的獸。
靜靜注視施黛細微的表情變化,江白硯在等她的回答。
“噢。”
施黛保持姿勢沒動“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