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在水中跺兩下腳,足底陷入白沙,像踩到棉花“這里全是沙子。”
柔軟得不像話。
澄白色的月亮落在海面,被她一攪和,朝四面八方碎開。
施黛一手提裙擺,探出另一只手,去碰水上的月光。
水中撈月,當然是一場空。
她指尖剛剛觸及水面,就有漣漪蕩漾,讓月光成為更多更小的碎片。
施黛也不惱,快快活活地笑起來。
夏風吹起她碧綠的襦裙,翠色流淌,是掩不住的生機。
江白硯看她一本正經地撈月亮,彎了彎唇角,沒把這件徒勞無功的事說破,學著施黛的動作,也把指尖探入水中。
沒料到他這個舉動,施黛偏過頭來,挑起眉梢“江沉玉。”
她嗓音噙笑,在無邊夜色中響起,似珠落玉盤。
江白硯食指撥弄著水面,正要應聲,忽見施黛踮起足尖,親了下他額頭。
觸感輕且柔,像月下清泉。
不待他回神,施黛已后退一步,仰起腦袋,投來明媚張揚的視線。
她的笑意直率又明快,面頰覆了月色,如同鍍上一層銀輝,雙眼亮晶晶的,叫人挪不開目光。
“怎么辦。”
施黛說“越來越喜歡你了。”
她是真沒想到,江白硯這么一個清冷安靜的人,會和她一起撈月亮。
兩人結伴干同一件傻事,讓施黛雀躍又愜懷。
江白硯垂目望來,淡聲笑笑“不妨再喜歡些。”
襯著水波,他瞳底清潤,只映出施黛的影子。
月下的少年人長身鶴立,靜若春水,施黛老實承認,她被看得有點心動。
一道海浪拍打在腳踝,發出嘩啦聲響。
施黛眼珠一轉,笑意更濃,毫無征兆地迅速俯身,撩起一捧水,灑向江白硯“看招”
顯而易見,江白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
以他的身手大可躲開,江白硯卻是沒動,低眉笑出聲來。
施黛潑的水不多,灑在他頰邊和側頸,一滴滴凝成水珠,滾入衣襟。
她抬頭,杏眼像被海水洗滌過1919,笑得如同一只成功偷到小魚干的貓“冷嗎”
江白硯搖頭“不冷。”
恰恰相反,在暑天淋上清凌凌的水,能把暑氣帶去三分。
他眨了下眼。
沒等施黛轉身,江白硯指尖一撩,幾點海水被灑上她面頰。
的確是冰冰涼涼的感受,很舒服。
施黛笑逐顏開“好好好,偷襲是吧。”
江白硯翹起唇邊,指腹擦過她側臉,不疾不徐拭去水珠“學以致用。”
施黛義正辭嚴“你這是欺師。要尊師重道明白嗎”
她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把臉頰在江白硯掌心蹭了蹭,沒過一會兒,又去捉小魚玩。
和一十一世紀不同,大昭的海面明凈澄澈、未被污染,走在海邊,淺水灘上到處可見螃蟹和小魚。
施黛沒親手捉過魚。
海魚比她想象中靈活,動作堪稱飛快,她每每伸手,總要把它們一溜煙嚇跑,不見影蹤。
“這速度,”施黛心覺好玩,隨口打趣,“身法大師”
施黛愛玩,江白硯自是由著。
見她童心未泯,和那群魚較上了勁,他無言笑笑,把右掌探入水面。
施黛湊近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