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凌也有點懵。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問了下藥膏的事,就被陶尚書扯什么心不心,耳不耳的。
太子可是儲君,真要受傷了,耽誤太子治傷的罪,陶尚書承擔得起嗎
不過東凌心里再如何想,卻是不敢沖撞陶尚書。
陶尚書乃吏部尚書,又被建興帝封為太子太傅,當時建興帝對陶尚書還有一干別的講官發話,太子若不專心聽講,講官可自行處罰。
這“自行”二字考究起來,有多重含義,不說別的官員如何理解,這陶都中定然是覺得“自行”就是“自行”,才敢如此直言。
東凌低聲道“都是奴婢多嘴,與殿下無關。”
見他替自己開脫,陸景灼卻是暗道慚愧。
他聽課一向專注認真,在春暉閣這些年也常被諸位講官稱贊,沒料到有一日竟因為楚音在陰溝里翻船。
當然,他不覺得自己犯了大錯,楚音是他妻子,關心下無可厚非,只是不該在此時想起她,不該突然起意讓東凌去取什么藥膏
陸景灼坦誠道“是我分心了,有負太傅,還請太傅見諒。”
有錯就認,不端架子,太子殿下的態度十分端正,陶尚書心下滿意,面上淡淡道“下不為例。”不過身為講官,也算極了解太子殿下的為人了,多少有點奇怪。
若為朝政大事,太子稍許分神情有可原,但他將字條交給一個內侍,引得那內侍喋喋不休,足見并非大事。
陶尚書著實不明白其中緣由。
聽著陶尚書講解的聲音再次響起,東凌自不敢發話了,只把手里的宣紙看了又看,偷偷打量陸景灼,企圖發現他身上哪兒有傷。
陸景灼卻是心無旁騖,再沒有想起楚音。
一直到酉時,聽完課,他才吩咐東凌去太醫院取藥。
東凌牽掛了一個多時辰,急著問“真不是您受傷若不是,您要藥膏作甚”
他受傷有必要瞞著但藥膏是給楚音的事,他也不想說,陸景灼冷冷瞥了東凌一眼。
看出不耐煩了,東凌忙閉上嘴,前去太醫院。
陸景灼剛出春暉閣,卻見乾清宮的一名內侍擦著汗跑來。
“殿下,圣上有請。”
這個時候召見他去,定為要事。
會不會是與早前問過的船務有關,命他督造運船要么是恢復榷場的事
身為太子,自當關心天下大事,哪怕父親不問,他自己必須做到了然于胸。
陸景灼坐車前往乾清宮。
有菜肴香氣從殿內飄出,顯見父親在享用晚膳。
果然他一進去,就聽見洪亮的聲音吩咐賀中“添雙筷,添個碗。”
內侍們一陣跑動。
建興帝指一指面前的椅子“坐下吧。”
“是。”陸景灼應聲。
第二句話,父親竟然是提楚音“阿音昨日向朕求了匹御馬朕記得她體弱來著,真能學騎術”之前不是都在練什么功法。
他不覺得能學,是楚音自己非要堅持,被他拒絕了還專門請女官來教。
陸景灼道“她許是對騎術頗為好奇。”
建興帝哈哈笑了“是嗎這騎術憑好奇可學不成,”他夾了塊煨羊肉,“不過有你三四分功夫也夠了,以后圍獵可以帶上她。”他那個次媳是將門之女,倒是會騎術,就是最近有點攪事,不給點教訓不行。
圍獵這種場面,不知楚音會不會喜歡,陸景灼不置可否。
建興帝一時只聽得見自己嘴里的咀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