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喝完水,把茶盅放在旁邊的案上。
纖纖玉指長而細,拇指上還戴著那只扳指,陸景灼目光掠過,無聲地笑了下。
經歷過一番“酣戰”,楚音很快便入睡了。
夢里,她又見到了那一幕,婆母帶姚夫人來看她,因為她懷了孩子身子不便,她們是出于關心。
那盞茶從桌案上落下時,引起一陣騷動。
宮女們忙著打掃,婆母安慰姚夫人,說沒事,姚夫人則跟她賠不是,還過來問她是否受到驚嚇,她那時忽然聞到一陣淡淡的,從未聞過的味道。
然女子身上素來都佩戴香囊,或是熏衣,有香味不奇怪,而且她覺著似乎有點像藥味,便更覺正常。
姚夫人一直在吃藥調養。
后來她小產了。
太醫們找不到原因,她便認為可能是自己的身子不夠好,沒有保住孩子。
陸景灼為此撤了馬院正的職。
他到底有沒有繼續調查,她并不清楚,當時沉浸在悲傷之中,不大理事。
再后來她便染了風寒
楚音感覺到一陣驚悸,睜開了眼。
伸手不見五指,窗外的月亮完全隱入了云層中。
有個可怕的念頭逐漸形成。
是姚夫人害她小產
姚夫人可能覺得是父親害死她丈夫,她沒法對付父親,便先從她身上下手,讓她失去孩子,因為姚夫人有報復的心思,所以才能忍到守喪期結束。
可為何她又服毒了呢
她最終的仇人是父親,照理定會想辦法再對父親下手。
楚音想著,將目光落在了陸景灼臉上。
男人沉睡著,表情不是平時的嚴肅冷厲,而是寧和。
會不會是他
變成魂魄后,她起初都在陪伴孩子,很少去看陸景灼,后來發現他在夜里總輕撫她用過的梳子,看過的字畫,穿過的中衣,喊她的小名,她才知道他喜歡她。
她才陪他多了些。
而姚夫人很早就死了。
楚音更睡不著了。
次日陸景灼醒來,發現她坐在身邊,不由吃了一驚。
她從來沒比自己早起過。
“怎么回事”他問
“我做了個噩夢。”
她的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肩頭,臉也沒洗,可美人兒無論何時都與常人不同,反而顯出種令人憐惜的脆弱,陸景灼將妻子攬在懷里“什么噩夢讓你一夜未睡”又質問,“為何不叫醒我”
“我怕打攪殿下,”她將臉貼在他胸口,“我夢到表姑要害死我。”
姚夫人可能趁機在她茶水里放了什么,再加上身上的藥香
而她從沒有懷疑姚夫人。
姚夫人的丈夫是病死的,誰會想到姚夫人會那么瘋狂呢,竟然遷怒于別人。
陸景灼怔了怔,寬慰道“表姑怎會要害你就算因為表姑夫的事,表姑對岳父有所不滿,也不至于下此毒手表姑夫這事,頂多就是降職。”
楚音只是借此提醒他“我也知道荒唐,可那個夢好真實,以至于我再難入眠,但殿下說得是,表姑怎么可能是這樣狠心的人呢。”
狠心不狠心他還真不知。
他一共就跟姚夫人見過兩次,陸景灼暗道,或許是該去查一查
結果臨近春節時,他得到消息,父親采納岳父的建議將姚舟降職,調往荊州,誰想到姚舟在赴任的路上突然染病,死在了途中。
想到楚音的夢,他的眉心擰了起來。
如果姚夫人是個小心眼的人,確實是會恨上岳父的。
岳父發現了姚舟收受賄賂,雖然那只是一件瓷器,是他朋友贈送,可那瓷器卻是蒙冤而死者家中的瓷器,姚舟不知情,只是隨手幫了朋友一個小忙。
然而法不容情,他仍得承擔后果。
后果也不嚴重,在荊州待上年,以后父親仍會升他的官,可惜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