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隊,你這樣的性格,虧得嫂子不嫌棄你。”
“幸好今天我們出來了,要不然我看嫂子得不跟你過了。”
“你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趕緊進來,等我們把小姑娘哄好了,立馬道歉”
水瑯被請到會議室里坐下,遞毛巾的,拎暖水壺泡茶的,溫言軟語相勸的,夸贊的,鼓勵的,表揚的,一群公安全為她忙活著。
周光赫坐在水瑯對面,臉上仍然有著一絲懵,還沒完全猜準水瑯想干什么。
“小姑娘,你真的不要聽他的,我和大家都相信你。”藍所長心里感動地無以復加。
這是第一次有人民群眾主動犧牲自己,為公安著想,這說明公安系統重建的五年里,他們為滬城的辛苦付出,終究還是被人民看在眼里,并且是被非常認可的
水瑯的行為,他們來說,尤其在這種艱難的困境下,是莫大的精神撫慰,莫大的心靈安慰
其他公安也都是這樣的想法,心里裝滿了感動。
同時更加覺得,絕對不能就這樣讓周隊長傷了嫂子的心,否則傳出去了,以后人民同志們還不知道會怎么想他們公安
李華拿著報紙,對著滾燙的茶杯狂扇,“嫂子,周隊長就是這樣的人,一提到關于人民治安的事,腦子里就沒別的了,其實我們有這樣大公無私的同志,對于人民來說是一件好事,那個那個,嫂子你別難過了,當然”
李華還沒說完,就被一群公安趕出圈外,朱翔走上前,“當然,周隊長這種對嫂子好心好意胡亂懷疑,還嚴加審問的態度,我們是強烈不贊成的,嫂子,謝謝你,真的特別謝謝你,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天吃飯時隨便提了提所里的困難,嫂子就放在心上了,而且立馬就做出這么崇高無上的行動,真是讓我們特別感動。”
“嫂子,不是我幫著周隊長說話,其實也真的不怪他,這是因為昨天有人在會議上,先懷疑了周隊長,明里暗里問他是不是跟黑市的人有來往,所以他可能回家才那樣。”
水瑯用手帕摳著眼,好不容易摳點生理眼淚出來,拿手帕擦了擦,像是被勸住的樣子,“我原來也是想的簡單,沒想到這個票子會這么難弄,大家相信我,說明我的好意不是錯的,我心里就已經好受許多了,但是這票子我也不敢再交給大家了,因為他是隊長,免得再給我扣上一頂賄賂大家的帽子,想想我都害怕。”
“我看誰敢這樣子講,隊長家屬怎么了,隊長家屬也是人民,雖然我們根本不可能白拿人民群眾的一針一線,但人民同志為我們公安治安著想,弄來了一批票子,這就叫賄賂誰敢這樣講,讓他到我面前來,我看看是誰”
藍所長一拍桌子,“我決不允許有人這樣侮辱小姑娘對滬城治安,對我們公安的一片大義善心”
“是,嫂子,我們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朱翔嘗試問“但是嫂子,你也知道,我們確實急需你手上的汽油票,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顧慮,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用其他東西跟嫂子換,你看,你看可行嗎”
水瑯搖搖頭,“他昨天就懷疑我是不是囤積套購,高價轉賣,這要是換給你們了,我不就真的得去坐監獄了。”
“不是,不是這樣子。”李華擠過來,“囤積套購,是說把市場上的票子全部都壟斷,不拿出來,只此一家有,再以高的離譜價格賣出去,破壞國家統一定價,嫂子這個首先不是囤積來的,也不是套購來的,更沒有想高價賣給我們,你是為了滬城治安,送給我們,我們公安不能白拿嫂子東西,也不能讓嫂子背上賄賂的帽子,所以再還給嫂子差不多價值的東西,這樣就什么罪名都跟嫂子沒關系了。”
周光赫眉頭一動,發現這跟他原來計劃差不多了。
“這樣能行”水瑯一臉無知的表情,“這些我可什么都不懂,你們可不能再讓我像昨晚一樣白白蒙受冤屈。”
周光赫嘴角抽了抽,他昨天再斟酌語言,只是稍微那么婉轉地問了一下。
“不會,絕對不會。”藍所長已經是滿眼慈愛看著水瑯了,“鄰里之間互換票子是很正常的事,小姑娘,你有這個心,我們所里絕不會讓你受委屈,有任何問題我來承擔。”
水瑯低下頭想了想,會議室的目光全都緊張看著她。
“這樣吧,我相信你們,不過我聽說,大部分公安是真的因為家里緊急要事,比如跟生命相關的大事,才用了幾次車子,還有小部分人,那是成天去外面招搖。”水瑯把票子放到桌子上,“我只跟前面那樣的公安換,后面那樣的人,我就不換了。”
長長舒了一口氣的聲音,在會議室里此起彼伏。
這口氣,一直憋了快一個月了,像一座大山壓在全家人心頭,沉重地喘不過氣來。
今天,因為水瑯,全都痛快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