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溫馴讓他有些意外,然后就是大少爺一貫的,又怕挨訓又要嘴硬的反駁“地板又不冷,兇什么兇”
那口本來要被暈散的氣又聚了回來,薄妄抄著手,將床邊的拖鞋踢到地毯邊。
“原來是我管得寬了,大少爺,請”
窗外驟然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越來越大。
溫棠歡余光瞥了眼被雨水沾濕的露臺和落地窗,又看向床邊的男人,懊悔不已。
他就該養條狗在雨天抱著,也不該來找薄妄。
溫棠歡啊溫棠歡,向這個男人認慫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臨走前,他反擊似地無視了地毯旁邊,明顯大一圈的棉拖鞋。
光著腳又走回去了,還摔上了房間的門。
聲響很大,脾氣不小。
薄妄垂眼,平板漆黑的屏幕上倒影著他的輪廓,卻因為光線低柔,映不清表情。
又是一道閃電落下,雷聲隨后而來,回蕩在別墅間,余音襯得偌大的空間死氣沉沉。
溫棠歡團成一團縮在被子里,雙手揪著被角捂住耳朵,企圖用這樣的形式隔絕那陣恐怖的余響。
而下一秒,一雙手忽然將他作為甲殼的被子攏抱了起來。
“啊”
溫棠歡失聲尖叫,驚恐地攥住了被子,大半張臉被迫露出,漆黑的瞳霧蒙蒙的,沒有聚焦。
薄妄的手撐在他身側的床邊,向來冷峻的輪廓微愕,看著他被嚇壞的樣子頓了頓。
“抱歉。”
“是你”溫棠歡的字尾不自覺地帶上泣音,不似在確認薄妄的身份,更像在安慰自己,“怎,怎么是你”
剛剛他主動出現在臥室門口時,薄妄已經看出他有些不對勁,只是沒想到小孩嘴硬成這樣,寧可受著怕回去,也不愿意低頭。
而現在,溫棠歡失神脆弱的樣子,像一樽搖搖欲墜的漂亮瓷器。
薄妄心頭像有什么陷了下去,他雙臂用力,連人帶被子將他從客房抱了起來。
因為溫棠歡卷得不太嚴密,所以一側被角墜落在地,遠遠望去像是搖曳的裙紗。
薄妄蹙眉,長腿微微掃開,穩步將人帶回主臥。
溫棠歡被放下來時才有點從半空落回地面的實感,他揪住被子,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你干嘛”
他強裝鎮定,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還是水汪汪的。
薄妄摘下了眼鏡放在床邊,英俊的輪廓沉在床燈以外的陰影里,淡淡的“修燈。”
溫棠歡呆住,直到男人去而復返,輕掩上房門,沒有表情地躺到床的另一邊時,他才意識到薄妄修的是什么燈。
客臥的燈就沒壞
他這樣不就,看穿了這個蹩腳的謊話了嗎
溫棠歡起身想找補,結果雷聲跟卡點似地又響了,他咻地一下就躺平鉆回被窩里。
算了反正薄妄也沒戳穿,那就是有燈壞了
兩床被子并排在雙人床上,往日尚算寬敞的地方被堆得滿滿當當。
雨勢漸大,雷聲也不如一開始密集,感受到身邊的人回來,溫棠歡漏了氣的膽子又慢慢膨脹回原來大小。
他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圈,先看落地窗,卻發現窗簾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緊緊拉上了。
頓了頓,回頭,看到是薄妄手里的平板,各種曲線數據,他看著要暈,便又把視線挪到他臉上。
溫棠歡沒見過薄妄戴眼鏡的樣子,眼下多少是有點新鮮感在。
不愧是斯文敗類。
盯了一會兒,直到跟男人的視線接上,溫棠歡才意識到自己在干嘛,悻悻地又把眼睛挪回平板上“挺認真啊,你看得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