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閉上眼睛,就是那時的b級任務貪泉時的場景,五個人結陣斷后,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他離開的途中,手腕戴著的生命探測儀上,五個名字一個一個地灰下去,像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附骨之蛆的陰影。
“欸老大你當年竟然不準備招人了”秦斐確實不知道這回事,他好奇地追問,“你當年讓我加入,是因為被我的誠心感動了嗎”
迎著他期待的眼神,孟自秋遲疑了一會兒“算是吧。”
秦斐“”
他抗議“什么叫算是啊承認有這么難嗎”
其他人笑作一團,車里的氣氛比起最開始的沉默,倒是回暖了不少。
孟自秋也跟著微笑起來。
其實他的話并不全是假話,秦斐的恒心固然是他同意的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其他人的話點醒了他。
那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時隔多年,他仍舊記得清楚他身上是五條人命堆砌出的未來,就算他想墮落,想頹廢,也該在大仇得報之后。
秦斐也在跟著一起笑,眼里卻充滿了憂慮,當年的事他只在風言風語之中模糊地知道個大概,他以為這么多年孟自秋已經放下了,但現
在他才驚覺,其實心結從未打開,只是被藏了起來,又隨著年限的推移被隱藏得越來越深。
每一所學校都和異處局有聯系,秦斐當年上學時,孟自秋的名字如雷貫耳,一劍破敵,鮮有敗績。從那時起,他就很想要加入七組,可是他畢業那年,卻聽說七組在b級任務中幾近覆沒,只活下來孟自秋一個。
秦斐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堅持不懈的勇氣,硬生生纏磨著加入了七組,可加入七組后,孟自秋除非必要幾乎不再用劍,他聽聞過的那一劍破敵的風采,好像只活在了傳說中。總歸有些遺憾。
“你們繼續玩吧。”在這一陣的笑鬧過去后,孟自秋說,“我年紀大了,淺眠一會兒。”
他從座椅的隱形抽屜里拽出個眼罩帶上,然后豎起了折疊隔音板,以免打擾到他們的興致。折疊隔音板是異處局特制的,豎起來后外面的聲音全然消弭,自成一方靜謐。
“組長,別睡了別睡了”孟自秋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慢慢睜開眼,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一頭摩根燙,臉上沾著幾道灰痕,像是被人用手涂上去的,見孟自秋看他,他嘻嘻哈哈道,“開飯嘍”
遠遠地、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喊“譚覺別偷懶,快過來幫忙火要熄了”
“來了來了”被稱為譚覺的男生回頭應答,然后起身顛顛地向聲源處跑去,跑了幾步后他又回頭,“老大,快點跟上來啊”
孟自秋下意識地跟著他起身。
做飯的地方是小溪的不遠處,石頭摞起來的簡易灶臺上擱著一只形狀奇怪的鍋,底下塞著曬干的枯枝落葉,看起來有點像小朋友玩的家家灶。
臉上有皺紋的小老頭端著只碗站在一旁喝湯,笑瞇瞇道“栗栗,湯有點淡啊。”
齊栗一邊管著鍋,一邊管著灶,手忙腳亂“趙叔,那邊有塊鹽石,你快用言靈給我合成點鹽”
“都說了做飯讓我來,你等著吃就好。”趙叔一邊找她所說的鹽石,一邊笑她,“出任務前你非得讓我保證小組的伙食全權由你負責,我們跟著你都快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咳”齊栗先是尷尬地咳了一聲,然后理不直氣也壯,“吃完這頓飯,再過個一夜,明天早上我們就能從山里走出去了嘛領了任務獎金我請你們吃大餐”
她豪氣道“想吃什么隨便點”
“這么一說,我們栗栗是準備錢包不保啊”抱著一堆枯枝落葉的女人走回來的路上正好聽到了這句話,“我可等著了啊”
“什么錢包不保我才不怕呢”齊栗昂首挺胸地說完,發現自己那奇形怪狀的鍋正在往一邊傾斜,急忙伸手搶救,“別別別別”
斜后方伸出一只手來給她把鍋攔住了,避免了這一鍋野雞蛋菌子湯翻掉的命運。
“呼”齊栗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有燕燕”
“栗栗。”幫她攔住鍋的女孩問,“你鍋里的見手青煮熟了嗎”
“高溫大火,應該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