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里無人回應。
虞荼抬起頭,漫畫給了他略帶茫然的嬰兒肥小臉一個特寫,他蹦起來試圖去夠門把手,但門從里面被鎖住了,他繞到窗臺下,卻因為不夠靈活的四肢而爬不上去。
他努力了好久好久,這扇關著的門只是沉默地拒絕他。
不喜歡和外界交流的虞荼拖著不太協調的身體去找人求助,漫畫的色調在此時更加昏暗,透著一種陰沉沉的不詳。
后面有關這段記憶的分鏡陡然一轉,滿頭銀發,滿臉老人斑但總將自己打理的整整齊齊的老院長閉著眼,窗外飄著白色的雪,來來往往的腿擋住了視線。
“九十五了,也算是喜喪吧”
“老院長無兒無女,就在孤兒院守了一輩子。”
“真沒想到先發現不對的竟然是老院長最費心的那個小孩兒,倒是還有幾分良心。”
代表著說話的文字框隱隱綽綽,小小的一團抓著床上的人冰冷的手,嘴唇顫抖著“不、不不”
“原來你會說話呀”好像有誰抓住了他的胳膊,語氣里帶著驚奇與調侃,“竟然不是個小啞巴”
“還能說點別的不說來聽聽”
“不
不”那小小的一團不明白什么叫做生離死別,死亡只是在講故事時隨手提過的遙遠的詞語,“不。”
“只會說這么一個字嗎唉”
提問的人有點興致缺缺,大家忙著給老院長操辦喪事,于是有人從他手里抽走了那早已冰冷的手。
“吧嗒”
有淚珠砸在手機的屏幕上,漫畫里的團子,漫畫外的虞荼,在這一刻的神情悲傷到近乎同步。
那年的冬天格外冷,冷到虞荼第一次掉下眼淚,幼小的團子好像在那一刻清晰地理解了一切,比如生離,比如死別。
過去的回憶在時光里模糊成一團,最后只變成方框里的一段話
有人在生命的最后的三年,教會了一株小樹苗喜怒哀樂,用溫柔與耐心,牽著他走入這悲歡離合的人世間。
我碎了,碎得徹徹底底再也拼不起來
原來之前甜甜的記憶,就是為了做成現在的回旋鏢啊
前面還想說尸斑都淡了,現在感覺它已經布滿了我的全身
天衍他是怎么敢的讀者的命就不是命嗎
這僅僅只是暴擊的信號。
這一話的進度已經到了三分之二,在這些記憶回放過后的晚上,鳳凰出現了。
他從大通鋪里抱起睡夢中仍在哭泣的孩子,手穿過了如虛影一樣的不夜侯。
漫畫里,鳳凰抱著孩子走到門邊的時候,不知為什么突然回了一下頭,明明兩人現在處于同一空間,但他眼里什么也沒有,只有從門外灑進來的月光,拉出唯一一道孤獨的影子。
鳳凰沒有回頭,他抱著孩子走出去,月光混雜著壓抑的景色,好像時空亂流的再次重啟,分鏡顏色變換,重新變回藍天與草地。
不夜侯重新回到了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