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嬸心甘情愿地付了錢,喜笑顏開地走了,郝芝芝感覺有人在看她,她順著視線的方向一抬頭,看到好幾個大爺大媽對她虎視眈眈。
上一個大嬸走后,觀望的人群里有一個大爺健步如飛,一氣呵成地搶占了她面前的位置:“大師啊,麻煩您也給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算一算姻緣吧!”
郝芝芝:“......”
不是說蘭云市環城公園這邊搞的活動是老年人才藝大賽嗎?
她露出一個營業性的禮貌微笑:“您不要急,我們慢慢說。”
她這一句仿佛打開了大爺的苦水開關,大爺巴拉巴拉的訴苦之中夾雜著孩子孝順又叛逆的苦惱,郝芝芝禮貌地聽完,禮貌地忽悠,然后禮貌地聽著自己的手機發出“您的付錢通到賬188元”的提示。
這仿佛是生意火爆的前兆,從這位大爺離開后,郝芝芝攤子前的座位就再也沒有空閑過,連帶著和她距離不遠的道士也有了不少人去算命,在“您的付錢通到賬166元”“您的付錢通到賬88元”“您的付錢通到賬20元”的持續的播報聲里,郝芝芝連灌兩瓶礦泉水———嗓子都給她說干了。
有的人要看面相,有的人要看手相,有的人要抽靈簽,有的人要算財運......無論有什么需求,郝芝芝都讓他們愁容滿面地過來,笑容滿面地離開。
算命———一種更適合東方的心理醫生。
上午就在這樣的火爆中暫告一段落,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顧客,郝芝芝趕緊支起暫停營業的牌子,殷莉在給她打下手,收拾著桌上散落的靈簽。
虞荼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抓住間隙出去給他們訂飯了,他提著四份飯回來,郝芝芝悄悄地給了他一個贊揚的眼神。
她從提袋里掏出一份盒飯,盒飯的蓋子輕輕翹起一點,她被袖子擋住的手在邊緣捻了捻,一些水霧飄進去,接著她手腕一轉,那一點翹起的盒蓋就悄無聲息合攏了———整套動作絲滑無比,全程只用了兩秒鐘。
她把那份盒飯自然無比地拿給那個道士:“相逢就是有緣,還要感謝您沒嫌棄我在旁邊影響您生意,我就請您吃頓飯吧。”
上午的生意好道士抽不開身,又沒有小徒弟能幫忙,嗅著盒飯的飯香,他早就餓到胃里鳴鼓了,但人不能那么直白,于是他假意推拒道:“這怎么好意思呢?”
“一頓飯而已,不打緊。”郝芝芝直接將盒飯放在了他桌上,“都是徒弟孝敬的。”
道士看著郝芝芝走回去后自然地開始吃飯,兩個徒弟先整理完攤子才開吃后,心中不由得涌上淡淡的羨慕,有徒弟可真好啊。
持續一整天的老年人才藝大賽中午休賽三小時,參賽的圍觀的都趕著去吃飯,他們這火爆的攤子稍微閑了點,可能是一上午的“同甘共苦”再加上這一頓飯的交情,道士對郝芝芝他們倒是沒那么防備了。
中午不太忙的時候,道士還端著長輩的架子考了考殷莉和虞荼,不過一番校考下來,他驚
奇地發現這兩個小徒弟的基本功竟然意外的扎實,甚至好像比他懂得還多的樣子。
道士在心里擦了把冷汗,沒想到蘭云市這么個小地方,竟然還臥虎藏龍的。
他露出一個夸贊的笑:“您這兩個小徒弟教的很用心啊。”
殷·昆侖當代陣法天才·莉:“......”
虞·每天卷生卷死學習·荼:“......”
講真,他們要學的五行基礎知識比道士考的難多了———不懂五行連靈氣都不能捕捉到經脈中運行,更別說使用那些通用符咒了。
“您別夸他們,小孩子經不住夸。”郝芝芝自然地接過了話茬,“我今天第一天過來擺攤,這架勢倒是驚住我了,環城公園生意這么好的啊?”
“平時可不這樣。”道士撇了撇嘴,“還不是這個活動辦起來了,都過來湊熱鬧了唄!”
之前兩人聊得特別投契,道士也確定了郝芝芝就是同行,說話也不再顧及那么多:“老人要看的無非是自身運勢或子女姻緣,不過這兩年經濟不好,來算財運的也不少,都想不勞而獲,哪來那么多天降橫財?”
今天道士算卦的時候郝芝芝一心兩用,也聽了他和求卦的人所說的內容,基本都是忽悠人的慣用話術。
比如說“這輩子晚年享福”,翻譯過來就是你這輩子沒啥大出息,只能靠下一代;比如說“命里貴人多”,翻譯過來就是運氣爛總能碰上糟心事,但好在有愿意幫忙的人;比如說“你比較能吃苦”,翻譯過來就是你是當牛做馬的命......這些扎人心的話被委婉包裝,換了一個表達方式,就成了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