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汪扶風略繞了點路,從秦放鶴所在的小院子經過,眼見依稀有燈光漏出來,便推門進去。
秦放鶴正泡著腳看新到手的邸報。
這是年前發行的最后一期,足足比平時多了三四頁,內容極多,需得慢慢消化。
聽見秦山說汪扶風來了,秦放鶴有些意外,忙放下邸報,就要擦腳。
“行了,別忙活,繼續泡著吧。”還沒擦完呢,汪扶風就進來了,大馬金刀往上首一坐。
話雖如此,這泡著腳說話
秦放鶴還是飛快地擦干水漬,穿了鞋襪,又要親自去給汪扶風端茶。
汪扶風的嫌棄毫不遮掩,“你那才搓了腳的手”
秦放鶴“”
沒搓
還沒來得及搓
嫌棄完了,汪扶風又故作輕描淡寫地把初一帶他去董府拜年的事說了。
“你師娘不是給你準備了好些鮮亮衣裳明兒都穿了,我親自看看。”
董府
董春
秦放鶴的眼睛都微微睜大了,心臟怦怦直跳。
第二天開始,朝廷正式放假,皇帝也寫了最后一回福字后,正式封筆。
除非緊急軍務,年前就不辦公了。
各處衙門也只派了人輪值,一干大小事務,皆留至節后再辦。
秦放鶴果然在汪扶風和姜夫人面前又來了一把換裝,夫妻二人齊上陣,反復斟酌,最終選定兩套。
一套當日穿著去,另一套帶著備用,以防弄臟弄濕。
汪扶風看了又看,點點頭,又想起來什么,對姜夫人道“以前老師不是給過我一頂絞絲珍珠冠”
姜夫人叫人去查看庫房簿子,前后約莫兩刻鐘,就有人捧了一個雕漆嵌寶匣子來。
打開一看,里頭果然一頂小冠。
冠底以金絲擰成蓮花形,又鑲嵌小兒指肚大小的白珠,稍微一動便顫巍巍的,很好地壓住了黃金本色帶來的浮夸和沉悶。
秦放鶴看了,便有些驚訝。
瞅瞅珍珠冠,再瞅瞅胡須老長的汪扶風。
挺活潑啊。
汪扶風“看什么,為師也有年輕的時候”
只是如今年紀大了,不便佩戴而已
還是很喜歡的
要不是你小子爭氣,才不舍得給你
姜夫人親自取出珍珠冠,往秦放鶴頭上比了比
,滿意地點頭,“不錯,就這個吧。”
好衣裳也要有好冠來配,這珍珠冠稍顯華貴,正是大節時候戴的。
又是董閣老親賜,寓意很好。
仔細檢查過后,姜夫人又命人取了珍珠匣子來,將里頭十多種珍珠一一比對,最終選定一種跟原本冠上差不多顏色和大小的。
“許多年不戴,那珍珠都有些泛黃了,”她對汪扶風道,“不過倒也來得及,叫下頭的人緊著換過也就是了。”
汪扶風捻須而笑,“夫人考慮得甚是周全。”
珍珠不同于金銀玉器,時間久了就不好看了,留著也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