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女兒出嫁,兒子南下應考,家里已許久沒這樣熱鬧了。
汪扶風不情不愿起床,故意拉著臉出來,果見秦放鶴精神百倍立在外頭,一見他來便笑嘻嘻伸出手,“給您拜年啦。”
汪扶風“”
他沒好氣地往秦放鶴掌心拍了一把,“拜完了,走吧”
秦放鶴“”
咋能這樣兒呢
“多大人了,跟個孩子鬧,”姜夫人笑著從里間出來,對秦放鶴招招手,“子歸,來。”
秦放鶴便舍棄師父,親親熱熱跑過去,乖巧問好,“師娘,過年好”
汪扶風也去那邊坐下,看著小討債的給他們行了大禮,也撐不住笑了,抽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過去,“噥。”
秦放鶴麻溜兒收了,又道謝。
壓歲,又名壓祟,意為壓制邪祟,非常直白地表達了長輩們希望孩子們能健康順遂,平安長大的心愿。
稍后用過早飯,汪扶風帶著秦放鶴四處拜年,姜夫人則留守在家,預備接待登門的女眷,各自忙碌開來。
今日走動的都是汪府日常往來的親近交際,之前秦放鶴都在姜夫人給的禮單上見過,并不陌生。
一圈兒走下來,眾人便都認識了汪扶風的小徒弟,日后見了,便可直接打招呼。
天元二十八年正月初一,秦放鶴便如初次參加舞會的西洋少女,以加冠禮之外的另一種形式,正式宣告開啟成人社交。
未時稍過,剛休息不到一個時辰的師徒倆再次行動起來,重新換過衣裳配飾,準備赴董府之宴。
朝臣,尤其是內閣朝臣最忌結黨營私,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其下羽翼遍布,明面上也不可隨意大肆宴飲。
董春素來在這上頭謹慎,所以過年也不擺宴席,只大年初一這一日,方許兒女、弟子來家里小聚。
此乃家宴,縱然弟子們也不許帶家眷。
汪扶風和秦放鶴掐著時間坐車走的,抵達董府大門時,申時剛過。
馬車停穩,汪扶風沒急著下,先看了秦放鶴一眼。
秦放鶴緩緩吐了口氣,“可以。”
這將是他來到大祿朝后,所見到的第一位真正站在權力之巔的人,不容有失。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但緊張有用嗎
沒用
汪扶風最喜他這份沉穩,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董府門口不止他們這一輛馬車,師徒二人下車時,另一輛馬車上,也正掀開簾子,從里面走下來一位氣度高華的美貌少婦來。
緊接著,又有一個年紀相仿男子下車,“夫人,代我向岳父大人問好。”
他竟是不能進去的。
少婦隨意嗯了聲,眉宇間沒有一點兒尋常女子對夫君的敬畏。
汪扶風見了,主動上前,“董夫人,陸大人。”
又對緊跟著被人抱下來的小姑娘笑道“小小姐。”
此貴婦便是董春唯一的女兒,董蕓。
董蕓對汪扶風倒是頗有好感,微笑著還禮,又看向他身側跟著行禮的秦放鶴,“這就是你新收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