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元帝拿這個來考驗寧同光。
但遺憾的是,他沒能經受住。
真要論起來,無數百姓的性命也不過史書上草草一行“餓殍遍地”,簡簡單單的數字而已,更何況區區一個排名
政治之殘酷,早在學子們步入朝堂之前,便已猙獰初露。
眼下內閣只余五人,天元帝似乎暫時沒有提人上來的意思,乍一看,好像是在等寧同光戴罪立功,然實則是吊了一根胡蘿卜在滿朝文武眼前,誘惑他們拼了命的往上爬
照寧同光如今面臨的局面,還真未必能及時趕回來,只怕到時候便要便宜旁人了。
三人說到這里,都是唏噓。
秦放鶴才要再開口,就聽旁邊的齊振業嘶了聲,扭頭一瞧,這廝口水都流出來,還捂著腮幫子去夠楊梅呢
秦放鶴“”
就真愛了是吧
汪淙笑得前仰后合,“這個可不是這樣吃法,楊梅好吃,每次也不可多食,不然該傷脾胃了。”
齊振業這才罷了。
只仍有些意猶未盡,直到六月初離開杭州時,還帶了許多果干。
江南濕熱,又多雨水,熬住了梅雨的兩個地道北方人終究還是敗在蒸籠一般的酷暑之下,徹夜難眠,不思飲食,短短數日之內暴瘦幾斤,只得連夜北上。
汪淙甚是不舍,若非兩地相去甚遠,唯恐下回鄉試折騰,必然要一道同行了。
秦放鶴也頗喜歡這位師兄,出言寬慰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且一時分別只為來日重逢,如今你學問已成,來日必然高中,你我自有京城重聚之日,又怕什么呢”
說歸說,汪淙到底落了一回淚,送別當日喝得酩酊大醉。
離開之前,秦放鶴還帶著齊振業去向杭州知府劉興瑋道別。
后者十分依依不舍,聽聞他們要走民道,當即大筆一揮,寫了個條子。
“路途遙遠,又是這樣天氣,民道如何使得且你們帶著土產,又多一輛馬車,萬一給歹人盯上,本官來日也不好向汪公交代。正好我有兩件差事正要打發下頭的人去辦,你們便隨他們的船一起,仍沿運河北上,車馬也一并上去,既快且平,又借著水汽消暑。”
這個人情當真來得妙,秦放鶴也不假客氣,正經道謝,便同齊振業一并登船而去。
只是因要配合對方日程,便不好胡亂停靠,途中到達距離清河府最近的一處碼頭時,二人便趁著船隊靠岸休整補給之際,找了專門的鏢局,將帶給翠苗和妞妞母女,以及縣學山長并諸位先生的江南土產,并秦放鶴專門給白云村眾人的書信,一并送了回去。
沿河北上,逆水順風,又可借助人力,端的迅捷。
船隊并不到京城望燕臺,然也一口氣走了將近三分之二的路程,省時省力。
雙方作別后,秦放鶴和齊振業又另外尋了一道進京的船隊,交了銀子搭伙,不緊不慢走了。
如此一路順暢,終于與七月下旬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