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火紅,還有那些懶洋洋拖沓著,仍覆著翠色的樹葉,就這么大咧咧,慷慨豪邁地傾瀉在陽光下,活像于大地上打翻了染缸,大塊大塊巨幅油畫般蔓延開來。
技巧再高明的畫師怕也難描繪出此景萬一
綿延的草地,起伏的山巒,茂密而高聳的叢林,大自然的壯美蠻橫而直接地撞入眼簾,帶著驚心動魄的野性,眾人都看得癡了。
在此間縱馬馳騁,人都像要飛起來一般,說不出的暢快。
草地已開始泛黃,許多牧民將成熟的牧草收割,卷起一個個巨大的草圈,間隔著分散在草原上。
待搜集到一定數量,再統一拉回去。
若有隔得遠的,或是不好收放的,索性便就這樣仍在原地,留待明年。
在中原腹地少有的龐大牛馬羊群就這么散落在天地間,像一群群活動的棉花團、云層,忽而移動,忽而停下。
它們迎著燦爛的日頭,吹著曠野的風,慢悠悠甩著尾巴,低頭啃食仍帶著水汽和肉感的鮮草。
再過些時候,冷空氣自西北吹來,就吃不到這樣可口的鮮草啦。
看著遠處蜿蜒的河道,秦山不住感慨,“以前只聽人說關外苦寒,沒想到水也不少么。”
齊振業比眾人多些經驗,聞言便揚起馬鞭往遠處指,“總體而言,相較內地還是少的。且咱們來的時候巧,若到冬半年,眼前這些,便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河道了。”
他們是外出游學的,不是逃難來的,安全起見,自然也多往繁華處來。真正的窮山惡水,尚在遠處。
又走了幾日,已是八月底九月初,草原上晝夜溫差極大,白天能曬得人皮掉,油光滿面,可一入夜,氣溫驟降,呼吸間甚至能看到白汽,說不得要裹皮襖。
出發前,眾人還特意帶了齊家熟悉關外道路的向導,此時便道“再過幾日,白毛風就起來了,咱們只挑大路走,萬不可貪玩深入。“
眾人都知道厲害,一概聽從,也時常去當地牧民家里,一來借宿,二來問些民生長短。
牧民大多淳樸,見了外人便做貴客,又給奶茶奶酒,又要殺牛宰羊。
關內牛珍貴,輕易殺不得,這里卻頗靈活。
眾人都不是扭捏的,叫吃就吃,叫喝就喝,牧民們見了,果然歡喜,又帶他們去牧羊放馬找新鮮,十分快活。
秦放鶴問他們生計,那些人便都笑得滿足,操著半生不熟的官話說“這些年不打仗了么,北蠻子不來,我們不用逃命,睡得踏實。朝廷還給免稅,牲口下崽,有肉吃我們也生娃娃,好得很”
瞧,他們的要求就這么簡單。
這里少有外人來,小孩子們好奇,便都睜著眼睛咕嚕嚕轉,又笑嘻嘻往前湊,女主人一手一個,按冬瓜似的將他們塞到身后,又端上來滿滿一大盆手把肉。
還一個勁兒對著秦放鶴嘆氣,“瘦,不行不行。”
說著,拼命往他面前堆,干脆利落道“吃”
女主人
指著自家小牛犢子般黑壯的娃娃,“十五”
又指指秦放鶴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皺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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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鶴“”
這真是基因問題
他努力吃撐,并用小刀將骨頭刮得干干凈凈,一條肉絲也沒剩下。
關外苦寒,當地牧民都很珍惜食物,浪費是大忌。
也有人說,吃肉干凈的人下輩子會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