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天元帝和杜宇威等人又問了許多細節,董春則跟胡靖低聲交談,說些日后的事。
“你說海船也能用此物”天元帝的眼睛都在發光。
時下出海為何艱難一則波濤洶涌,二則動力不足,非順風順水不可行。
但若有此物借力,季節限制就將無限縮小。
秦放鶴點頭,“一通百通,想來不是什么難事。有了這個,再遠也可一試。”
見天元帝沒有反對,秦放鶴順勢道“只是水陸有別,另需人手”
此言一出,車廂內所有的談話聲就都奇跡般地消失了。
海船,還能有誰
天元帝看了他一眼,“非他不可”
這個“他”,自然是說盧實。
秦放鶴不躲不閃,“非他不可。”
趕鴨子上架已經夠過分的了,你實在不能再強迫幾只旱鴨子下海
游泳。
天元帝又看了他一會兒,方收回視線。
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此事由秦放鶴提起,說服力和可靠性不言而喻。
但是對盧實,天元帝的態度非常復雜。
既希望他別那么快倒,又希望他別起來,又非常惋惜他的才華,可謂又愛又恨。
“此事朕自有打算。”天元帝擺擺手,意思是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是。”
秦放鶴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官場上的許多事,本來就沒有數學題那樣清晰明了的答案,不問就是問。
在場這些人之中,天元帝的野望遠比所有人都大,因為任何一位君主都拒絕不了“開疆辟土”的誘惑。
哪怕現在秦放鶴不提,事后天元帝也會想到盧實,早晚會用的。
而秦放鶴要做的,就是在某個節點輕輕推一把。
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可能就會帶動一切大大提前,也順勢賣盧芳枝父子一個大大的人情,他們想要得要,不想要,也得要。
眼見臨近晌午,日頭漸高,前面的駕駛員硬著頭皮通知秦放鶴,說再這么下去,鍋爐要撐不住了,這才停下。
天元帝有點不滿,“這才幾個時辰”
秦放鶴“沒錢沒人嘛”
這都幾個時辰了
換成馬拉這么多人,早就累到吐白沫了
杜宇威趁勢進言,“陛下,若交給工部,必然精進。”
正如秦放鶴所言,工部有最好的鐵胚、最先進的鍛造工藝,還有無限的能工巧匠和充足的銀子。
造出來的,絕對比這個好上不止一倍
天元帝嗯了聲,輕描淡寫一擺手,“傳下去,都撬走。”
秦放鶴“”
不是,鐵軌您也不給我留下
論搶,還是您在行啊
天元帝瞅了他一眼,“怎么,不是給朕造的”
瞧您這話說的,秦放鶴木然道“那自然是,只是陛下,此物沉重,只怕輕易不好挪動,況且城中也未必有這么大的空地,說不得要橫生枝節,倒不好了。”
去了城里,人多眼雜,若只是好奇倒也罷了,說不得還有各國奸細。
“陛下,這話有理,”杜宇威接上,“工部如今各處場子都有用處,一時半刻的,未必能騰出空,不如就在這里吧。”
秦放鶴幽幽看著他,好么,您老更狠,連莊子也不給我留了。
一個個的,都是黑心爛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