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論家事,顯得你純孝,把天元帝哄順心了,才有可能派給你國事。
說白了就是一個皇帝可以給,但你不能主動討。
與皇帝相處就是這么回事兒,什么場合、什么情緒下該說什么樣的話,一步也錯不得。
四皇子聽了,猶如醍醐灌頂,又不禁有些后怕。
在宮門口分別后,那位小皇孫坐在自家馬車上,忍不住問四皇子,“父親,日后可以請秦侍讀教我嗎”
四皇子苦笑,“這個父親說了不算。”
父皇作風強勢,大權在握,其下又有內閣和翰林院二分,而包括自己在內的諸位皇子們母家勢弱,看似風光,實際上并沒有多大能量。
所以這些被皇帝重視的朝臣們,根本不必向他們卑躬屈膝,反而是他們需要展現出誠意,反復拉攏
轉眼進到臘月,沉默了數日的王煥終于再次找上秦放鶴。
秦放鶴簡單直白地表達了自己能給予的全部幫助,“接或者不接,全看殿下您自己的意思。”
相較上次的反復繞圈子,今日秦放鶴的答案太過清晰,驚得王煥的眼睛都微微睜大了。
可派艦隊護送自己返回高麗
這是要助自己奪王位的意思嗎
他幾乎馬上就要答應下來,但話出口的瞬間卻又本能地意識到危險。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
是了,他們只說幫自己,卻未談代價和報酬,這位秦侍讀或者說背后的皇帝陛下是這樣好心的人么
王煥下意識端起茶水來喝,一邊喝一邊瘋狂思考,越想越覺得漏洞太多。
他們只說護送自己回去,卻沒有說具體會干什么,能干什么,也沒有保證一定成功
更甚至于他們真的是護送自己回去的嗎
王煥的心臟止不住怦怦狂跳,再開口時,聲音中都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么我將以何種名義歸國”
“我朝只管護送。”秦放鶴干脆道。
王煥不信,如果只管護送的話,普通的船就可以了,何需艦隊
可
剛才這位秦侍讀非常明確地表示可以撥與艦隊,而且是有戰斗力的艦隊
這就是在明晃晃的逼自己挑起戰爭,而且是在高麗國土上的內戰。
他習慣性抬頭看向對面,卻發現對方依舊那樣淺笑著,“我從來不強迫人做什么,我朝也不會做那等事。一切選或不選的權力,都在您。”
看看多么自由,多么民主。
我都要被自己的寬厚仁慈感動了。
王煥有些遲疑,試探著追問詳情,秦放鶴卻避而不答。
“殿下,現在您人還在這里呢。”
言外之意事情還沒干呢就談分贓,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王煥咬了咬牙,“那我若是不回去呢”
當初留在這里為質便非他所愿,如今想要回國卻又要受人操控,他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秦放鶴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兒不快,“當然,回還是不回,全看您自己的心意。”
簡簡單單一句話,又把皮球踢了回來。
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王煥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他不喜歡這種所有環節都需要自己做決定的場合,因為這根本不是真正的權力,同時也意味著萬一日后出了什么差錯,都是他自己的責任。
而幕后的大祿朝,穩賺不賠。
“您確定不回去嗎”秦放鶴忽然問道,“據我所知,您的母族和胞弟的處境似乎不太美妙。”
“胞弟”王煥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