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可鑒,秦放鶴真沒亂來,他足足觀察了好幾日呢
以往每到冬半年,北方邊關就要緊張,皆因北部游牧民族受限于自然環境,冬半年水草不豐,活不下去,就會南下劫掠。
但自從天元帝登基后,態度強硬,著實命人打了幾場硬仗,叫敵人不敢妄動。
天元二十三年,北方大旱,遼人猖獗,伙同周邊部族南下犯邊,彼時大祿剛經過天災,內外空虛,天元帝就發了狠,命探子深入草原,釋放畜疫。
周邊幾個國家的牲口都遭了殃,牛馬成片死去,幾近絕種。
失去座駕,他們引以為豪的騎兵也就沒了用武之地。又因為沒了最大的食物來源,許多百姓被活生生餓死。
據說草原上、林海間,餓殍滿地,哀嚎聲日夜不絕。
而天氣轉暖之后,腐爛的人畜尸首又引發了新一輪瘟疫
也就是從那一年起,北方諸國整體實力暴跌,幾個小型部落更徹底從人類史上消失,而大祿朝獲得了寶貴的喘息空隙,國力對比就此改寫。
北方諸國逐水草游牧而生,滅他們的牲口跟滅國沒什么分別,平心而論,實為下策,不可謂外人道也。
所以當年的事只有少數幾位高層大佬知道真相,而絕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天佑我朝”“老天都看不下去,故而降下災禍”的假象中。
當年也正是從汪扶風口中聽到這件事,才讓秦放鶴最終下定了變革的決心,敢于向天元帝循序漸進地輸出各種理念。
因為這位君王的芯子就極其瘋狂,極其狠戾。
若非祖宗定下什么“以和為貴”“以仁治國”的遮羞布,天元帝是真敢堂而皇之地發動滅國戰爭。
尤其去歲開始,高麗亦被溫柔駐扎,以遼國為首的北方蠻族就更謹慎了。雖偶有小股牧民成群作亂,但大祿百姓有了防備,寒冬到來前南撤,他們也只好撲了個空。
搶不了大祿,又擔心打了兒子,牽出老子,不好明著打高麗,但百姓還得想法子活下去,怎么辦
然后遼人就跟女真火并了。
這時候的廣大北部地區,絕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每年就那么點兒產出,都是有數的。
養一百萬人捉襟見肘,但如果殺掉對方的五十萬呢
不就都能吃飽穿暖了
陸續接到北方來的消息后,這個年天元帝過得就很痛快,連帶著后期也很痛快地同意給盧芳枝謚號。
打吧打吧,等你們都打得半死了
這份純粹而質樸的快樂一直延續到殿試結束,還在不斷滋生,常品常新。
眼見天元帝這日心情不錯,秦放鶴就把農研所面臨的問題說了,天元帝瞬間覺得快樂減半。
來了來了,討債的又來了
有這小子在,國庫的銀子就不愁花不完
君臣相處六載有余,天元帝眉梢一挑,秦放鶴就知道他要罵什么,當場搶答“微臣混帳,只是陛下,微臣不要銀子,只要人才和地方衙門支持。”
天元帝沉默一息,怒道“胡言亂語”
說得輕巧,只要人才,人才不要養的么
還地方衙門支持,怎么支持還不是要朝廷撥款
這小子好是好,就是太費銀子了
秦放鶴才要再說,卻見天元帝突然笑了下,不懷好意的那種。
秦放鶴“”
有詐
“要銀子,倒也不是沒得商量,”天元帝不緊不慢端起茶來吃,又掀起眼簾,穿透氤氳的空氣看過來,“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回回要,朕回回給,叫其他衙門聽了怎么想”
秦放鶴眨巴下眼,滿面真誠,“那您也給啊。”
多簡單吶,都給